文 人 趣 事(十题)
彭怀仁
师 者
一天,我和文友老于坐在公园的树阴下闲谈写作的事。突然,有人招呼老于道:“于先生在这儿闲聊呀!”
我忙抬头一看,喊话的是一位40岁上下的中年人。他两眼眯成一条缝,然后,说:“不知于先生读了我那篇故事没有?”
老于问:“发在哪里?
中年人说,发在《故事家》,就是我三个月前,给你讲的那个故事,你喊我快点写出来,发出去!如果你不催我,我不会那么快就写。因为,那故事是别人讲给我的。我怕他是从书上看来的。稿子写出来寄去后,我不放心,忙打电话给讲故事的人。他说,那是发生在他们家乡的事,根本不是看来的?我的心才落回胸脯里。我觉得于先生慧眼识珠,若不是你提醒我,我根本不会立马就写,还真该谢谢于先生呢?
老于说,谢啥?你正是激情高涨的时候,放个屁,也会把灶火吹着。我们是黄昏时的太阳,就看你们这些少壮派表演了!
中年人说,于先生过奖了!说完,他抬手指指我,问老于:不知这位老人咋称呼?老于说,他是我多年的文友老彭,他时不时写点小小说!
中年人说,哦!就是常写短小说的彭先生呀!以前读过先生的小说,说着,漫不经心地伸出胖手与我相握。
我说,你那篇故事,我在网上拜读过,写得不错!
中年人瞪圆两眼,问:你真读过?你也会上网?
我说,本地作者的作品,我都读,学习嘛!上网?每天必上,只是手脚慢些!
中年人说,你和于先生还算不错!有几个像你们这般年纪的,连电脑都打不开,至今还在用手一个一个写汉字!
他说话的当儿,我心里很不是味。其实,他也是近几年才在外边打开局面的作者。他所说的那几个打不开电脑的文人,可是本地文学界的前辈。他还没出世,人家就在中央级报刊发文章了。他如今能在外面的刊物上弄点风花雪月算啥?不过,我也不想给他浇冷水。于是,我说,如今的文界,是你们后生的天下,先生不如后生,萝卜不及菜根,我和老于都是落山的太阳,只好当你们的学生了!
中年人说,其实,两位先生倒还不错,至今还能写作!往后,要是读了我的作品,别忘了给我提提意见,当然,也来点掌声!
老于说,提哪门子意见,你是后来居上,应算我们的师者!
我说,此言妙哉!
风 雅
一次,早年的文友聚会,本土作家老于的弟子吴中也去凑热闹。这位吴中,虽学写作多年,但从未写出过一篇可以发表出来的作品。但是,凡文人出入的地方,他一次也没落下。让人记忆最深的是:老于为了不损自己带徒弟的面子,只好让吴中拿着老于写的文章,署上吴中的名字,投往报刊。但是文章发出来后,熟悉老于文风的人,便知是吴中玩假。
这次聚会,不知吴中从哪儿得到的消息,又削尖了头钻进来。
想到这儿,我走近这次聚会的召集人老赵,问他:是谁约他来?
老赵说,吴中这人,不知他想的啥?总往文人圈子里钻。这些年来,无论官方会议,或者文友相约,凡是文人出没的地方,总见他在你眼前晃。来就来了吧?反正AA制,吃饭自己掏钱。
老赵说的是实话,文人聚会又没什么可保密的。来了就来了吧?管那么多干啥?奇怪的是,我这个人太过于认真,我想这次聚会的参与者都是40年前一起参加市文化馆组织的职工业余文学创作小组成员。那时,连老于都不在其中,莫说吴中了。于是,我过去问老赵。
我离开老赵后,就听到不远处的餐桌旁传来吴中的声音。他说,好像你们当年那个创作小组的人没有来齐呀!譬如老孙、老曹。
有人说:早上他们要接孙子。下午才来。
有人问:你认得老孙、老曹。吴中说,老孙当时写小说,老曹写诗。
他说得不错,但他咋知道当年的事呢?我们这拨人,比吴中大10多岁,那时,他又不在场。咋知道得一清二楚?
不远处,又传来吴中的尖声音。他说,当年,文化馆的老师相当负责,常把大家的作品拿到会上讨论,互相出主意、想点子,然后,各人再修改。
有人问,那时你不在场,你咋晓得?
吴中说,我常去文化馆找文艺创作的老师吹牛,你们的事,我全知道。就连谁在报刊上发的处女作叫什么名字,我都晓得?
有人说,你说说我的处女作是啥?吴中答:《春到海滨》。
有人又问: 我的呢?吴中答:《红花满军营》。
咦!这家伙回答的一丝不差,奇怪的是,他为何不把心思用在写文章上呢?
这时,老赵走到我身边。我说,听见了吧?他知根知底哩!可惜把心用偏了!
老赵说,不知他钻入文化圈的目的何在?
我说,兴许是附庸风雅吧?
老赵说,如今的文人,风雅何在?
主 意
早晨,我在河畔散步,忽然,手机响了。我摸出手机,打开一看,是文友老于的号码,我忙按下接听键,说,你好!
老于在电话里说,我在当天的日报上看到你和别人合写的文章。
我说,别逗了!我从来不与人合写文章!
他说,眼见为实呀!我问:另外那人是谁?
他说,王荣。我说,我不认识王荣呀!
老于说,你是不认识他,但你帮他改过文章。
老于是我多年的文友,时至今日,我两常来常往,不论谁发表了文章,都在第一时间给对方说自己的读后感。今天,他来电话,我还以为他又看到我发了文章哩?谁想,不是那么回事!至于帮人改文章,这种事,时常有。想到这里,我便转身往回走,回家去查看那篇文章。
进到家中,我直奔书房,打开电脑,调出当天日报,点出副刊,果真有篇文章署了我和王荣的名字。那文章题目还有点眼熟。仔细一想,我想起来了。那是老于一个月前从邮箱发给我,让我帮一位业余作者看的文章。当时,老于附言说,他不写小说,让我给作者出出主意。我不好拨老于的面子,便认真读那篇小说,然后,提出修改意见。之后,我又从邮箱里发还给老于。事后,我便不再理会。
浏览完那篇文章,发觉作者已按我的意见改过。可他不经我同意,为啥署上我的名?再说,年过古稀,与人合作一篇千字文,也太难看!
想到此,我忙摸出手机,给老于打电话。我刚按键解锁,客厅里的座机响了。
我走出书房去接电话,电话里问:是彭先生吗?不好意思,我是于先生的弟子。前久,于先生将我的小说转给您,请您提意见,之后,我按您的意见作了修改。因为先生的意见成就了我的小说,我便署上先生的大名,投去报社,想不到会发表出来。方才,于先生对我说,您是一位很认真的人,他让我向您表示歉意!
不等他说完,我问:署上我的名字,是于先生的意思吗?
电话里说,不是于先生的意思,但于先生说,我那小说里有先生您的主意,先生付出了劳动!
我不知他用心何在?于是,气嘟嘟地挂了电话。
学 生
老王年轻时节就喜欢业余文学创作,几十年来,从未停过笔。在当今,不少人都把文学创作不当回事了,很多当年与老王一起学习写作的人,早已弃笔不写,可老王依旧如故。有人说,老王这辈子,是想把文学当情人了。老王听后,“呵呵”一笑,牛吃菠萝菜,各人心中爱。
老王这些年在外边发了不少文学作品,有的作品;还有大报、大刊上亮过相;之后,还出版了个人作品集,在老一辈人眼里,老王可谓是窗户里面吹喇叭——鸣(名)声在外的人物了。但当地的文学界,根本不把老王当回事。有人说,都奔七十的人了,还想弄啥动静?那口气,似乎在说:王老头,该寿终正寝了!
这话传到老王耳里,老王既不笑,也不怒,摸心自问:果真如此吗?我老王眼不花,头不昏,思维还可以,不算老!于是,老王依然悉心写作,心想,别狗眼看人低,迟早,我会弄出点动静来,让你们瞧瞧!
老王退休这些年,除开每天早晚进行必要的健身运动之外,别无所好,一门心思读书、写作。可别人却不把他当回事。他可真憋着口气。古往今来,晚年坚持写作的大有人在,你们竟然看不起老人?我得让你们看看,我老王还在蹦哒哩!
之后不久,老王终于有一部长卷散文,发表在省外一家大型文学期刊上。不出半年,有人还为老王的长卷散文写了评论,评论发表后,引起一定反响。有人对老王刮目相看,有人不以为然。更有人放出空气说,老王那长卷散文,在省内根本发不出来,他发文章那家刊物,编散文的编辑,是老王早年的学生。
这话传到老王耳里。起初,老王有点火气。因为,发他散文那家刊物,他根本没有熟人,更别说他的学生,全是无中生有!但是,我倒要看看是谁在嚼舌头?
第二天,老王打开电脑,有封电子邮件,是他早年认识的一位文学青年发来的。信函说:祝贺老师在××刊物上发表长卷散文,学生保应文。
保应文,如今在文化部门供职,当年学写文章时曾经拜老王为师,后因业余创作小有成就,从工厂调到文化部门。
老王看后,回信道:有人说,发我散文的编辑,是我早年的学生,你相信么?
少时,保应文回函道:血口喷人!别介意!
老王心里一直发堵,见到老文友们,便说:你们替我留神点,打听一下,是谁撒的滥药?
一月之后,一位文友告诉老王,使坏的人,也是你一手带出来的学生!
老王瞪圆眼睛,“唉!”了一声,说,又是学生?
较 真
文友老于,刚进我家,就从怀窝里掏出一张刊登着他写的小说的报纸,然后,递给我,说,看看吧!人家多大气,舍得给版面!
我接过那张彩印的报纸一看,老于的小说发在头条,附了照片和作者简介。像这样的待遇,在我的记忆里,老于是大姑娘上轿——第一回!
看着老于眼里直泛着亮光,我说,不简单,不简单!
老于说,老兄,你还不知道哩!我这篇小说,先寄给省内一家报纸,编辑先生回复说:大作不是小说,请另处!我看后,心里鬼火直冒,我发表过不少小说,咋不是小说呢?日不得气,我就把这小说投给这家报纸,不出一月,人家发电子邮件来,要我寄照片和作者简介,我寄去了半个月,人家就给登出来了!如果这篇真不是小说的话,人家咋会标上小说呢?
我说,老弟,你这叫墙里开花墙外香!
老于说,这不仅仅是墙里开花墙外香的问题。他们根本不把我的文章当回事,明明是小说,偏说不是,故意损人?
我说,文章是写给人家看的,是什么,不是一个人说了算。何必为一篇文章的体裁生气呢?即使有人说它不是小说,别人当小说刊发出来,不就成了。再说,编辑的胃口不同,鉴赏力也有差异,完全用不着去分高低!
老于说,主要是不服这口气,兄弟我写了几十年小说,莫非连文体都弄不清?
看他那气愤至极的样子,我告诉他,当今,连一些品牌刊物,也是小说栏里编散文,散文栏里编小说,难分伯仲?你就别去钻牛角尖了!别人说你的小说不是小说,没损你一根毫毛,完全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
老于说,我知道,我不过是心里有气,找你吐一吐!
我说,不要在乎别人说什么,想咋写,就咋写,自己认准了就行。
老于说,我知道,我不会为了迎合编辑的胃口,而改变自己写作的路子!说完,他便告辞而去。
几天之后,我在小城街头遇见老于。他一脸阳光地告诉我,他将他发在省外报纸上的那篇小说复印了一份,寄给省内那个说他的小说不是小说的编辑。
我听后,心想,大可不必呀!我说,你咋那么固执呀?如今,你这么一弄,休想在这家报纸发文章了?
老于说,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我就是要扳直牛角——较真!
妙 招
我正在为一篇小说的结尾作难时,电话铃声突然响起。我起身去接电话。
电话里传来文友老于喜形于色的声音。我想,老于可能又发表新作了。每当他在外面发表作品,总是很快就告诉我,像小学生考了100分那样高兴。我问他:“发新作啦?”
他说:“发啦!还是一家大报哩!”我问:“哪一篇?”
他报过篇名后,我说:“好像是一个月前你给我看过的那篇呀!”
他说:“是啊!结尾还是你出的招儿!当时,我无法结尾,还是你一句留白,才解决了问题。否则那文章还下不了产床呢!”
我说:“主要是你那文章乡土气息浓,发表的机率大!”
他说:“怎么说也有你的功劳。有时候,一个点子,救活一篇文章。写作需要交流!”
我说:“主要是旁观者清!”
放下电话,我又坐到电脑前,想那篇小说的结尾。可是,依然想不出招儿。于是,我关了电脑,出门去找老于。想让他给我出个主意。
走到老于家门前,我抬手按响老于的门铃,不一会,老于便来开门。
进到老于家后,我给他讲了我的构思。老于听完,皱了皱眉头,说,你也可以留白,给读者留下空间呀!
我写的是一对一起生活了近40年的老年夫妇,退休在家后,鼻子对鼻子,眼睛对眼睛,你叮、我斗,处不下去,正闹离婚,最后,两人准备上街道办事处办离婚手续,到底让他们离还是不离?我想不出点子。听了老于的话,我想,让他们走出家门,最终,办没办离婚,让读者去想。
老于听了我的叙述后,说:“最好是让他们走出家门,溶入社会,寻找各自的群体,去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各人有各人的奔头。这样,就不会老在家里你看着我,我看着你,一个觉得另一个不顺眼。”
听完老于的话,我说:“看来,理发师,剃不了自己的头!”
老于说:“晚年生活也像我们写作一样,要走出家门,广交朋友,让生活丰富多彩。千万不能把自己封闭在两人世界里。离群而居,自然会磕磕碰碰。多参加社会活动,哪还有时间相互叮斗?你觉得此招如何?”
听着,我心里一亮,脑海里闪出两个字:妙招!
虚 名
我认识汪言,是在一次饭局上。听熟识他的人说,汪言,是一位出道较早的作家。也许是我孤陋寡闻,多年来,并没有注意到这位作家,也没有读过他的作品。或许,汪言发表作品,用其他名字。总之,在我的记忆之中,他算不上知名作家。因为,作家是用作品说话的呀!
我第二次与汪言相遇,也是在饭局上。还是熟识他的人说,汪言的长篇小说即将杀青。我怀着好奇的心理,问:汪先生的长篇小说写的啥?
汪言把他那比常人略大的头颅一扬,说,历史,历史!
我顿时被他的历史噎住了!只好低头吃菜。
散席之后,我问本土作家老杨:你熟悉汪言吗?
他摇了摇头,说,不太熟,好像没见过他发表的作品吧?
我说,他会不会用笔名发表?
老杨说,按说,我们在这儿生活了几十年,应该知道谁是谁?不至于谁发了作品都不知道吧?
我说,也是,一般来说,无论是谁,发表了作品,都搁不住,总要言一声,不会憋在心里。
老杨说,那是当然,下了蛋,很少有不叫的鸡,大都要“咕哆”一阵子。
打那以后,我十分留心观察当地的报刊,睁着眼睛在上面找汪言的名字。可是,总找不见。
第三次见汪言,同样是在饭局。有人问汪言:汪先生,大作脱稿了吗?
汪言把他那比常人略大的头颅一扬,说,正在外边找下榻的旅馆。
有人说,如今出书,一点也不费事呀!
汪言说,那得自己掏银子,我可不干那种买卖!我得要稿费!
我又被汪先生的要稿费噎住了。如今,有些名家的书,都没有市场,要稿费,谈何容易?
之后,我觉得汪先生大口马牙,便设法打听他的情况。可是,大伙都说,此公,眼高手低,根本没见他发过什么作品?
一天下午我在街头遇到老杨,我告诉老杨,本土作家都说,没见汪言发过作品,不是你我眼拙。
老杨说,我早就说过,连我都不熟悉的人,不可能有多少名堂?写文章和发表文章,是两回事,文章写得再多,发表不了,充其量只能算作文,不能算作品;作品是经过别人认可、刊登出来,才能算作品。
我问老杨:汪先生不是出道较早的作家吗?没有作品,咋算作家?
老杨说,是啊!作家不但应该有作品,而且作品还要具有一定档次的人。
我说,看来,汪先生不过徒有虚名罢了!可他为什么要与文学搭伴呢?
尴 尬
一天正午,去参加一位前辈的追悼会。追悼仪式结束后,送殡队伍出发。往日送殡,大多是敲锣鼓傢什。这天,却是管弦乐队奏乐。
送殡队伍在管弦乐声中,缓缓行进,到市郊时,器乐声响起了《葬礼进行曲》。曲终人散,往回走时,清一色的黑西装乐队从人们身旁穿过。我见走在头里、扛着长号的那位长发披肩的汉子很面熟。我忙追上前去,走到他身边时,我不觉一愣:这不是我初中时的同学杨竞吗?多年来,我俩都爱写点小文章。这些年来,他弃笔不写,玩起了乐器,寻常晚间,常去舞厅伴奏。眼下,咋干起这行当来?我本想问他,又怕他尴尬。于是,我朝他笑笑。他瞪了我一眼,说,有什么好笑的?你觉得奇怪吗?其实,转来转去都是玩乐器呀!你也知道,前些年我去舞厅伴奏,一天晚上,百多元钱,比写文章来钱快。弄文章,一篇千字文也就30块钱,头发抓掉一大把,何苦?前不久,熟人来请乐队去送葬,弄了一回,人家觉得排场,就陆续有人来请。反正如今我们这伙人都退休了,闲着也是闲着,一个小时功夫,每人有200块钱进账,还有两餐饭。比写文章来事吧?如果靠弄文章赚一百元钱,每天至少要发表3篇短文章吧?我是办不到,不知你能吗?
他这一问,我无言!如今写作,每天发3篇短文咋可能?充其量,一个月发10篇千字文就算过大年了。讲钱真不值一提。只是写了几十年,写成毛病了,丢不下手。再说,相对来讲,写文章比打麻将更要动脑子,而老年人多动脑子有好处。我真不知怎样回答他。我只好说,如今写文章,也就是写着玩,要论钱,那就丢人了,与你们吹吹打打相比,真是小巫见大巫。可是,我除了写几个字之外,毫无特长,只好写写短文,让晚年有点事做,如此而已!
杨竞说,我也不是看不起写文章,写文章是件很高雅的事,只是爱了几十年,没给我带来房子、车子。我的房子、车子都是后来靠嘴吹来的。有时,我想想,当文人图个啥呀!
我说,俗话说得好,男怕摸错门,女怕嫁错人。摸错了门,没法呀!
杨竞说,也不要那么想不开。好歹你我靠写文章,饭碗一直端到退休,比那些中途下岗另谋职业的人强。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知足吧!你见着我们班班长老黑,告诉他,下回我们初中同学聚会,我埋单!
我说,你自己给老黑打电话吧!又不是我埋单,我去说,太尴尬!
费 解
一天早上,我正在写稿,忽然有人按门铃。我起身去开门。门外站着一位戴眼镜的中年男子。他微微向我点点头,说:“您是洪老师吧?我是镇一中的辛庆。”
我说:“我是洪信,辛老师找我有事吗?”
他说:“我常在报纸上读您写的文章,我也学写作多年,想来向您求教!”
我招呼他进门后,说:“我是写过一些短文,但我没有系统地学过写作知识,只是有感而发,写写生活中的感受。”
他在客厅里坐下后,说:“洪老师不是到老年大学讲写作课么?咋说没学过写作知识呢?”
我想,他是把我写的那篇小说当作真事来读了。我是这样写过,!看来他连文体都未必能分清。我只好对他说,那是我编出来的故事,其实,写小说可以虚构的呀!我根本不懂写作的条条框框,我是在工作中,被一些人和事所打动,才提笔去写。不怕辛老师笑话,我是学工的,我念过中专,进工厂后,当过锻工、钳工。写文章是进厂几年后的事。时至今日,我并不懂写作理论。
他先是呆呆地望着我,听我说完后,一脸惊讶。他说,他大学时读中文系,在学校教语文。他学写作多年了。但至今未在报刊上发过文章。我发过文章,又去社会上讲写作课,他想知道我讲的写作课与他在大学学的写作课有什么区别,故而找上门来了。是我不想把知识传授给他吧?
我听了他的话,也感到惊讶!其实,我说的是实话,我写文章,确实是有感而发,我写文章也构思,但没有套路,想到哪里写到哪里,如像放野马?再说,在他们这些科班出身的人面前,我完全算“狗肉上不了案桌”那样,没有资格在他们面前讲如何写作?我只好说,辛老师,你是科班出身,又当语文老师,对文章的写法,比我在行,从我这里你不可能得到你想要的东西。如果真要我讲两句的话,我觉得,写作没有捷径可走,全靠多读,多写,多练习,读别人的作品,写自己熟悉的生活,不断地写下去。说完,我才想起,该给他泡杯茶。于是,忙去拿茶杯。
他说,洪老师,茶不用泡了,我刚喝过。我想,您说的这些都有道理,但我读过不少名著,也练笔多年,就是还没发过作品,您能否看看我写的文章,毛病出在哪里?
我说,文章我可以看,你把文章放下,我看后,再和你交换意见!
他说,今天我没带文章来,改天,我送过来,请你指教!谢谢,打扰您了!
我说,不客气。于是,他起身告辞。
过后,他一直没有拿给我文章。
这是3年前的事了。他来找我干什么?真令人费解。
远 视
郭华是位小有才气的乡土作家,但前些年,并未引起本地文学界的注视,这两年来,他在外地报刊发表了不少诗歌、散文,当地人不得不对它刮目相看。
原先,郭华在本地报刊发表作品不多。当他在外面闯出一方天地后,本地报刊也频频推出他的作品。有的报刊推出郭华的作品后不久,便有人在刊物上发表评论,称他是一颗耀眼的新星。评论发表后,褒贬不一,一位本土作家,一见我就说,郭华最近创作势头较猛,但他从事业余创作20多年,不是一匹突然出现的黑马,称他新星,有失偏颇。我说,同感,同感。
称郭华为新星的评论发表后,郭华心里乐开了花。后屁股兜里揣着刊登评论他的文章的杂志,逢熟人就掏出来,让人瞄上一眼。尽管他的做法有点风狂的味道。但我觉得郭华苦写20多年,如今有了出头之日,狂点,也不为过。
一天,我在街上走着,突然,一辆红色轿车在路边停了下来,车门开后,车内弹出一位戴着淡蓝色眼镜、身着休闲服的中年男子,口中叫道:先生去哪里?
我定睛一看,是郭华。我忙应道:随便走走串串。
之后,郭华伸出胖乎乎的手,一把逮住我的手掌,握个不住。
他放开我的手后,我说,最近,你干得不错,到处见你的大作,外加评论,你算是闹出点动静来了!
你笑了笑说,当今的编辑先生们,势利得很,你打不开局面时,想当当报屁股,发4句诗都没门。你在外边打开局面后,他们才另眼相看,接二连三发你作品。这不能说他们慧眼识珠,只能说他们的眼睛成问题,谁在外边发了作品,他们也就跟着发谁的作品。其实,我最近在省内发的那些作品,多数是二进宫,很多作品曾经被他们枪毙过。我在外边发了作品后,他们不知哪股筋翻?纷纷向我约稿,我便有意将死过一回的作品,重新寄去,我根本想不到会死而复生?
听着,我“卟哧”笑出声来。我问:果真如此么?
郭华说,真的!当今的人,喜欢用有色眼镜望人,看作品。
我听后,说,难怪你也戴有色眼镜?
他说,我的眼睛远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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