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灌站的蘑菇,三眼泉的水,大南滩的柳树好成活”,故乡童谣如一盏不灭的灯火,深植于我的骨子里,鼓舞血管里的思念之帆张扬。
小时候,父亲每年都种瓜,三眼泉就在我家瓜地旁边。隔着一条小河,在一片绿树环抱的低洼地,三口泉眼呈“品”字形排列,浑然天成又妙趣横生。平时泉水常涌不断,碰到雨季时,水柱上下翻滚,好似沸腾一般,非常壮观。可以说,我也是饮三眼泉水长大的。这三眼泉水非同一般,传说有方士从南方过此,曾放仙丹于泉中。泉水甘甜可口、清凉醇香,父老乡亲劳作之后取之便是饮品,且滋润提神,名扬四邻八村。
地头,瓜棚建在废弃的高灌站半腰。顺着边坡走下,便是那条小河。三眼泉水不断汇入小河,流水清澈见底,鱼虾的游姿随处可见。儿时与小伙伴们常戏于水中,春季摸虾捉鱼,夏季戏水闹玩,冬季冰雪封河,又是滑冰的好场所。
看瓜时节,乐趣最多。窝在高高的瓜棚里,清闲自在。风带着河面上的湿气间歇吹来,感觉凉丝丝美滋滋的;望一眼远处趴在地里劳作的农人,是一种偷来的享受。逢了晌午,天热得似要榨干你身上的水分,口渴了,摘一个瓜来,水分大皮又脆,不用刀切,专用手掌砍;一掌下去,汁液四溅,把头埋在瓜上,尽情地啃吃,直到变成一个“花脸猫”。逢下过大雨,采蘑菇又成了另外一种享受。在背阴坡,在树丛中,在草地上,一个个蘑菇像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白白的根部有鸡腿一样粗,新鲜地让你直流口水。因为在跟前,只用一袋烟的功夫,我们就能捡到大半筐。兴奋之余,再到小河里抓上一些“田鸡”(一种大个头绿皮青蛙),洗剥干净后就叫大人与蘑菇一起给炖着吃。炖田鸡时不让我们说话,说是有人说话肉就煮化了,我们这些天生好动的小孩儿只得静等不语。后来回想此事,实觉可笑,“静等不语”是生怕大人把田鸡肉吃掉,实足的儿童心理。
小河绕过我家瓜地,直直流向张同公路北边的大南滩,最后汇入水库里。当时,大南滩是村里一片未开垦的盐碱地,有一千多亩。整个滩地地势平坦,荒草丛生,水洼遍布。一放暑假,村里的孩子们都喜欢去滩里放牧。常忆起午休后,我和小伙伴们一起去大南滩。到了滩里,就给各家的牛马上了“绊”,让它们自己慢慢地吃草。我们则集体来到那口大水库边的柳树下玩“打鬼子”的游戏。一群孩子凑一块儿,分成两个组,一边是“八路军”,一边是“小鬼子”,每人头戴一顶柳条帽,手拿一支柳棍“枪”,吹风唿哨,你追我赶,热闹非凡。“小鬼子”抵挡不住了,便将“枪”往岸边一插,顺势跳入水中,算是缴械投降。接着便是大家跟着一起扑通扑通跳进水里,开心地拍打起水花来。十天半月过去了,偶尔注意到那插在岸边的“枪”,不经意间已长出了柔嫩的枝芽,“看!我们的‘步枪’活了!”小伙伴们欢呼起来。
……
故乡的童谣留给我的印象太深了。常回去看看,风风雨雨离开家乡已经10多年了,儿时家乡的模样只能在回忆中找寻。三眼泉常涌不断,小河的水更加清澈透明,游子回归之情常系家乡之恩和伙伴情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