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夜归人

都市夜归人

河北省武安市 蔡银平

夏日广场的夜晚热闹异常。终于结束了一天工作的人们，暂时忘却了烦恼，肆意地享受着多彩的夜生活带给他们的乐趣。广场上灯火通明，音乐声此起彼伏，有人开始欢快跳起了广场舞，有人悠闲的遛狗散步，有人三五成群的谈天说地。

我陪同8岁的的女儿在绕广场散步，偶然瞥见广场的路灯下有一个男人手里拿十几个五颜六色闪亮的气球售卖。女儿便丢下我匆匆迎面跑了过去。令我意外的是这个人不似我见过的其他兜售商品的小贩儿——他们会不厌其烦地向你推销他们的东西。这个男人只是冲着我们微笑示意，这让我顿生好感。看着女儿贪婪的目光，我爽快地让她挑选了一个她喜欢的气球。付款时，才发现自己身无分文，且又忘了带手机。卖货人似乎看出了我的尴尬，笑着说:“一个气球而已，权当作给孩子的礼物了！” 我心头一热，一个靠做小生意谋生的人竟然有如此胸襟！望着抱着气球的女儿，只能歉意的表示明晚一定来付款。

交谈中，我才发现这个和我年龄相仿脸色黝黑的“兄弟”，右臂的末端只有一个肉突，竟然没有手！和女儿离开时，我忍不住几次回头望去，怜悯其生活的不易，可他朴实的脸上始终洋溢着幸福满足的笑容，没有一丝的哀怨。

次日晚上，我带女儿如约而至，终于在广场的一隅找到了那个卖气球的兄弟。他不卑不亢，礼貌的待人接物。出于感激，还钱后我便与他多聊了几句。

“今天生意好，赚了20多快呢！终于够给我的女儿买一套她心仪已久的漫画书了！”他心满意足的对我说。一个男人笑的像花儿一样，仿佛看到女儿欢笑着幸福地扑到他的怀里。

我心头一颤，20元钱只不过是有些人的一包烟钱罢了，他却要辛苦几个晚上才能满足心爱的女儿一个小小的愿望！

此后，我便经常注意到在广场的夜市上的这位熟悉的陌生人，他几乎每天夜里都来，左手拿着几十个五颜六色卡通人物造型的气球，气球里的灯就像天上的星星，不停的眨眼，时隐时现，陪着他孤独地游走在喧闹的人群中。有时会等到广场上人散灯灭，才拖着疲惫的身躯缓缓离去，城市街道昏暗的路灯拉长了那个模糊的孤单背影，渐行渐远。

有一次，又在广场上见到这位善良憨厚的兄弟，他脸色显得有些忧郁，售货时的笑容也略显勉强。闲暇时，我有意主动与他搭讪，得知他白天与腿部有残疾的妻子捡垃圾时，妻子不小心摔伤了胳膊，可还得在家照看女儿。

“明天是我女儿的生日，这些气球我都要了。”我估摸了下那些气球的价钱，便不由分说硬塞给他50元钱，买下了剩余的气球。

“真的？预祝您女儿生日快乐！真是感谢您！”

我分明看到了他那清澈的双眼里噙着泪水，而那兴奋的表情又似中了大奖。说完便转身匆忙奔向了附近的一家药房。

环顾着纵情于欢乐夜生活中的人们，回望他那瘦弱的背影逐渐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之中，就如一颗瞬间划过夜空得流星。我不觉一阵酸楚，对这位勤劳乐观的都市夜归人肃然起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