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哥
河北省武安市 蔡银平
菩提宾馆419房间,烟雾缭绕。
刀哥闷坐在床头狠命地抽着包里最后一支香烟。床上歪躺着一对全身赤裸的男女,尸体余温尚存,床下扔着一把血淋淋的刀,房间里血迹斑斑,狼藉一片。
窗外,残阳如血,万鸟归巢。
刀哥起身换上了背包里的一件干净外套,轻轻带上房门,阔步走出宾馆,头也不回。
冬日的风很冷,仿佛能冻伤人的心。
“娘啊,儿要独自外出打工了,您一个人可千万要照顾好您自己。”刀哥故作镇定地说。
未等对方回应,刀哥便迅速挂掉电话,擦干眼泪,潇洒的把手机甩进了路边的水沟里。
炼狱镇的一个建筑工地上,风起尘扬。
刀哥和一群农村汉子在拼命地喊着号子推着一进三退的水泥车。
在白天,刀哥故意把自己累得头昏脑涨;在晚上,刀哥和那群弟兄们一起狠命喝酒,天南海北侃大山,但从不谈女人。
五个月零十二天了,刀哥几乎忘记了自己是谁,直到有一天,刀哥打伤了恶意拖欠农民工工资的肥头大耳的包工头。
工友们站成一堆,七嘴八舌的挽留刀哥。刀哥推开工友们的手,淡然一笑,消失在地平线,如一头孤狼。
摆渡村是一个边陲小村,鸟鸣山静。
刀哥挣扎着用力站起来,饥饿撕心裂肺。
他蹒跚地向小村庄走去。
刀哥下意识的用手摸了摸藏在胸口捂得有点发热的匕首——不知经历了多少风霜雪雨,难道他还没有习惯众生的冷眼和嘲讽?
“快进来,孩子,屋里暖和。”街上一个七十多岁的老太太主动把刀哥拽进家里。
刀哥警惕地环顾了一下这个简陋的房间,破旧的家具,老式的土炕,桌子上还摆着早上吃剩下的半碟咸菜。
“我的儿要是能回来的话,也该有你这么大了吧?”老人边说边拖着虚弱的身子,端给刀哥一碗热气腾腾的面,上面还卧着一个胖乎乎的荷包蛋。
刀哥吃出了家乡的味道。自己生日时母亲才会给他做的面,正是这个味道,温馨甜蜜,只是这一次面里有眼泪的苦涩。
吃完,刀哥悄悄把身上仅有的五百块钱压在碗底,紧紧抱住老人,目视远方,在她耳边轻声说:“娘啊,您一个人要千万保重,若有来生,等儿回家!”
刀哥大步流星走向了附近镇里的派出所。
冬日的积雪已化,树上巢里的小鸟不时的探出头来,仿佛也在等待春暖花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