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 囱

瓦工黑子跟桃子做厨房。桃子十分殷勤，每天杀只鸡款待。黑子意外发现，每只鸡都缺只鸡大腿，而那只缺少的鸡大腿，正好被桃子用竹青穿挂在稻场的竹竿上晾晒。

眨眼，厨房竣工，结完账，桃子递上一个红纸包：“听说师傅是个孝子……这是带给您父母的……”迷惑不解的黑子打开红纸包，原是那几只已晒得半干的鸡大腿。

“这怎么行呢……”黑子边推边在荷包里乱摸：“老板，你看见我的那个白色塑料烟盒没？”

“没有呀。” 桃子边答边跑进新盖的厨房：“我帮您找找看。”

“不找了，想起来了......”黑子边搬梯边嚷：多半是刚才砌烟囱时忘在里面了。”

“对对对，听您这么一说，我也想起来了……清楚记得您先坐在烟囱旁抽了一会儿烟，猛地扔掉烟头，再砌上烟囱的盖砖，便下来了.....”已跨出厨房门的桃子在下面提醒道。

黑子将手伸进烟囱，不一会，便找出了那个白色塑料烟盒。在下面瞪眼盯着的桃子兴奋地嚷道：“辛亏您这时想起，等会我一烧火，这烟盒肯定废了。”

“对对对”。黑子边答边砌上烟囱的盖砖，便扶着梯子下来了。

黑子沿着湖堤默默走着。一群鱼鹰时而在碧湖上空飞翔，时而俯冲水面……要是平时，他定会停脚仰首，尽兴欣赏这幕鹰戏碧湖的晚景，可今儿他没这兴趣。

黑子停住脚，顾环四周，唯见自己。他立马掏出那个已捏出汗的烟盒。匆匆打开，从盒中倒出几块纽扣般大小的碎砖块，使出全身气力，将其扔向湖中央。

黑子长叹了一口气，一屁股坐在湖堤上。他将右手悄然伸进荷包。当手指触碰那个“红纸包”的瞬息，这只曾磊砌过无数高楼大厦的手，忽而颤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