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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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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211/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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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妈妈下厨学烧鱼

我爱吃鱼,这一点,连单位食堂打菜的师傅也知晓,每次总留神捞出两块大鱼头打给我,周围同事见我有滋有味地啃着大鱼头的馋相,尽在谈笑间。

我好这一口,当然最好的还是妈妈烧的鱼,自打小吃到上学、到工作,直至娶了老婆。2008年那一年,我调到江苏泰州医药高新区工作,担任部门办公室主任后,忙得连周末节假日也难得回趟兴化,更谈不上奢望美滋滋地吃上一顿妈妈烧的鱼,而这却是我梦寐以求的幸福所在。

现在我终于从办公室主任的岗位卸任下来,顿感轻松的许多,可以常回兴化吃到妈妈烧的鱼。但细想下来,不能让年迈老母再在厨房里忙里忙外地操劳。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如此想来,于是便有了跟妈妈学烧鱼的念头。

妈妈是会烧鱼的人,无论什么鱼,经过她的烹饪,色香味俱全。

烧鱼前先杀鱼,妈妈递给我一只活蹦乱跳的鲫鱼,让我往地上咂几下。我犹豫了一下,孟子曰:“见其生,不忍见其死;闻其声,不忍食其肉,是以君子远庖厨也。”意思是为不忍心吃动物的肉,就别让君子下厨。但转念一想,苏轼不仅喜欢美食,也是个大厨,比如东坡肉。再则,鲁迅曾赤裸裸地批判:君子远庖厨也,就是自欺欺人的办法。君子非吃牛肉不可,然而他慈悲,不忍见牛的临死“觳觫”,于是走开,等到烧成牛排然后慢慢地来嚼,牛排是决不会“觳觫”的了,也就和慈善不再有冲突,于是他心安理得,天趣盎然,剔剔牙齿,摸摸肚子,“万物皆属于我了”。此时我顿感“君子远庖厨”这句话,应该理解为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职责,大家各司其职,做好本分的工作。

更何况,已是知天命年龄的我,跟耄耋之年的老母学烧鱼,本义就是享受一番妈妈的言传身教。

于是,我狠心地砸了几下,鱼一开始痛苦地挣扎着,后来就不动了。妈妈笑着从我手中拿回咂得半死的鱼,快刀刮掉鱼鳞片,用力把鳃抠出来,娴熟地开膛破肚,边取出肠子,边提醒说:“不能弄破鱼胆,要不一条鱼苦了,坏了一锅鱼汤”。又在鱼身上斜着轻轻划上两刀,洗干净后,便把鱼用盐腌起来,这样就可以下锅了。

烧鱼先热锅,妈妈往锅里撒少许盐防止粘锅,等铁锅烧干,倒了些菜油,再挖一勺子猪油,朝锅心一放,等油慢慢融化时,锅铲把油向四周一荡,接着撒上姜丝、大蒜和葱花等,香味四溢。妈妈让我把鱼放进去,“滋”的一声,一团团白雾遮住了我的视线,“把火调小一点”“轻轻翻动鱼的两面”......妈妈沉着指挥,我小心照办,锅里的鱼两面都煎至金黄,妈妈又撒一点生抽,在锅铲上放点鸡精,蚝油,老抽,加少许盐,用水冲合,浇在鱼身上,撒上少许剁辣椒,再用水调一点料酒撒在鱼身上,上锅盖大火焖两分钟,时间到了,揭开盖子,把鱼盛到盘子里,再起锅烧少许油,放一点豆瓣酱,烧热浇到鱼身上,接下来撒上葱花,一盘香喷喷的美味红烧鱼在我手中“诞生了”。

亲身经历妈妈烧鱼的全过程,让我感同身受,不由想起老子《道德经》第六十章:“治大国,若烹小鲜。”字面意思是治理大国就像烹调美味的小菜一样。有人认为:“烹鱼烦则碎,治民烦则散,知烹鱼则知治民。”是指古人下锅烹煎小鱼儿不能老翻动,否则小鱼儿就全弄碎了。如果结合老子的无为而治思想,就是治理一个大国不宜翻来覆去,不要动辄扰民,更不要乱折腾。有了亲历烧鱼的过程,我却认为:治理大国应该像烧鱼道理一样,应该像烧鱼一样精心,两者都要掌握火候,油、盐、酱、醋等调料放得要恰到好处,不能多不能少。

母亲节的那一天,做儿子的第一次下厨烧鱼给妈妈吃,这一次我做了一道“红烧鲫鱼”,妈妈吃了第一口,马上赞不绝口,满满的成就感让我油然而生,因名师而出高徒,一切大功告成。

几乎每一个人都会记得母亲的厨艺,会时常想念童年的味道,现如今外卖替代厨房里的劳作;超市的商品而不是厨房里的作品,占据了我们的餐桌;在饭馆里坐得端端正正,狼吞虎咽吃着按标准制作出来的饭菜......我们将不再守护厨房,只因为这里过于耗费时间,而且常常弄得油腻不堪,孩子们也将不再迷恋妈妈从厨房里带出的那一缕难忘的人间烟火气息。

汪曾祺曾说:“四方食事,不过一碗人间烟火。”烟火气,是街边店铺的豆浆油条,是平凡生活的柴米油盐,是红泥火炉的把酒言欢,是街巷市井的嘈杂喧闹……在我的心中,人世间最美味的佳肴,是妈妈烧的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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