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玩飞舞的“纸飞机”

在20世纪六七十年代，我们那辈人的童年根本没有什么像样的玩具。但这并不影响儿时喜爱玩乐的天性，那时我们会想着法子给自己找一些好玩的游戏。“纸飞机”就是一种简单易做的玩具，同时也伴随了我们那一代人的快乐成长。

一个人小时候如果没有玩过纸飞机，那简直不可思议。那时候还没有“民航”的概念，从未听说哪个人坐过飞机。天上偶尔轰鸣着飞过飞机，能把屋子里所有孩子引出来观看。正是这样，我和同伴们玩纸飞机就比现在的孩子多了一种情感和心思。

纸飞机是成本最低、容易制作的手工玩具，只要有纸就能马上折来玩。折出一架好飞机的秘诀不仅在于要有耐性，还在于要有好眼力，知道如何对称、应该折什么地方。用最简单的方法，只需要六步就可以完成纸飞机的折叠。如果略去第一步对折的话，那么只用五个步骤就能完成实际操作。

小时候，我们玩过的纸飞机稍微有些复杂，通常使用一张废弃的、有一定硬度的长方形书纸，当年最好的原材料就是我们课本前面屈指可数的彩页。首先把纸张左右对折，打开后把左上及右上角折向中间的折痕，然后把叠好的上边的尖角部分往下折。再依先前的中间折痕，将上部分左右斜折，用空出来的尖角叠压着飞机的头部，并把左右向外对折。接下来则进行最重要的步骤，也就是折机翼的部分。纸张依然垂直放置，把下方的两侧纸张向外侧翻折，然后再次将外翻的两侧向外对折，用力地挤压成型，一个传统的纸飞机就完成了。

那时候，我和伙伴们都在研究，如何使自己的纸飞机能飞得更高更远时间更长，我们会使用各种各样的纸张来测试。凭着丰富的想象去折，可以将翅膀折叠得宽大些，也可以将翅膀折叠得瘦小些。不同折法也会影响纸飞机飞行的时间及距离。为了保持机身平衡，在折飞机时，可将机翼向上微折，尾部向上翘一点，这样在飞行过程中，空气对纸飞机就会有一个向下的推力，进而能够更加平稳地飞行。纸飞机的机翼面积越大，在空中飞行的浮力也越大，飞行的时间就更久。

有一阵子特别能创造，我和伙伴们都在一起搞“军备竞赛”，一是看谁能折出新型的飞机，二是比谁的飞机行程最远。我们能折各种各样的飞机，双翼的、双面的、三戟的、迷你的、巨型的、喷气式的等等，其中鸢型飞机人人都会折，但它飞起来并不都令人满意，关键是飞机的头部要重一些，这就需要好的纸张。书的封面封底纸质硬，是折飞机的好材料，以致一些人新书还没有发下几天，就撕下折了飞机。教室里常常成为飞机的训练基地或空战战场，每个角落都可能升起一架飞机，每个人的头顶也都可能落下一架飞机。

做好了纸飞机就要检验它的飞行能力，如果飞机的头部过重，纸飞机甩到天空中后会一头栽下来，如同战斗片里被击落的战斗机。如果飞机翅膀不均匀，在飞行的时候会发生倾斜、拐弯转圈。除了折叠的技巧，纸飞机的抛射角度也是影响其飞行距离的一个重要因素。扔出飞机时，发力要快，角度要准，让飞机呈现出完美的飞行姿态。我们比赛的目的就是看谁的飞机飞得稳、飞得远。伙伴们一次次不停地调试自己的飞机，让自己的快乐随着空中的纸飞机一起飞翔。

新型的纸飞机不断在我们手上诞生，不时在我们头顶飞过。纸飞机在高高的空中慢慢飞翔，有的刚扔出去就掉了下来，有的正向前飞着，有的突然转个弯又飞了回来，我们手中拿的款式也奇多，玩得兴致盎然。于是，我们常常爬到房子的阁楼上，让纸飞机在高高的窗口起飞。有的人家没有阁楼，他就爬到桌子上，桌子上再放一张椅子，尽可能让自己站得高高的，这样纸飞机飞出去就有一种滑翔的优美感。

有一段时间，学校里流行折纸飞机，好像是在突然间，变得人人都在折纸飞机，并向着天空扔。在学校里的操场上、在放学回家的道路上，只要是孩子多的地方，空中的纸飞机，就会像一只只来回飞舞的蜻蜓一样，满天飞翔。我们在比赛谁的飞机飞得更高更远时间最长，胜利者充满着无比的自豪感。

课堂上，在教室里扔纸飞机向来是那些不遵守纪律的学生的“专利”，调皮的男孩子总是趁老师在黑板上板书的时候，迅速地抛出一个纸飞机投向别的同学，大家都大眼瞪小眼看着飞机无声地飞过。有的纸飞机像利箭，有的纸飞机像无头苍蝇，一下子跌落到某个同学的课桌下面。

印象中，班里有个绰号叫“赛小伙”（兴化方言:比男生调皮的女生）的女生是很多人惹不起的，倘若飞机惊扰了她，她会毫不客气地趁老师不注意，拿着文具盒里的圆规麻利地跑到扔飞机的男生面前——她手中的圆规可不是做数学题的，而是大家敬而远之的武器。“赛小伙”握着圆规尖头朝外，逮住胳膊扎胳膊，逮住手背扎手背，一整套扎人的动作干净迅速，扎得调皮的男生忍着眼泪苦不堪言，但他自知理亏不敢发出任何动静。大家用各种表情观看着教室里悄无声息的表演，在黑板上捏着粉笔头板书的老师却不知道，讲台下已经发生了这么惊心动魄的一幕。

记得，当年我们在操场上玩纸飞机的时候，都会事先对着飞机头使劲地哈一口气。后来，上了初中听物理老师解释才明白:纸飞机起飞前先哈一口气和空气动力学有关。纸飞机机头较小，虽然能减少阻力，但是机头质量过轻、机身质量不平均。先哈一口气，湿润后的飞机头稍重一些，能够使机身整体保持平衡，这样飞机才能在空中飞行较长时间。此外，机头稍重能起到带动作用，如果机身后部质量过重，纸飞机在飞行过程中则容易后翻。

那时的生活节奏相对较慢，学习压力也相对较小，大家相互交流的时间就比较多，放学后经常聚集在一起玩耍。在玩纸飞机时，先哈一口气的人也许是心理上的暗示，为自己的飞机加油鼓劲，希望自己的飞机比同伴的飞机飞得更高更远，是一种积极的游戏玩法。而另一些完全是从众心理，跟着人家学，就变成了习惯性动作。

对起飞前的哈气动作，同学小强更是有一套独特的理论见解，他有模有样地说，给纸飞机哈气后，在初速的时候能提供更多的上升动力，当附着的水蒸气消失，飞机的翅膀部分就会向上卷起，利于飞机的滑翔。同时热气一般会浮于空气上层，因此哈口气，可以对纸飞机加热，从而使纸飞机能更长时间飞行在空中。

小强还振振有词地说，给纸飞机哈气可以看作飞行前做的风洞试验，不知道这家伙从哪儿知道的这些知识，我们听得一愣一愣的，他也太能扯了。

同学中更有甚者，到了上初中时，还童心不泯，可飞机上却搭乘了对异性朦胧的好奇，有目标地飞向女生。有的女生拣起落到身上的飞机，向上一抛，飞机又飞了起来；而“野蛮女生”当即把飞机撕得粉碎，砸向男生，“河东狮吼”地骂一句:“你有神经病啊！”

周杰伦在他的《稻香》里这样唱道:“让自己快乐快乐这才叫做意义，童年的纸飞机现在终于飞回我手里……”每次听到这首歌的旋律，我都会不由自主地想起童年玩过飞舞的“纸飞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