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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八亩水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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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学评论
202301/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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澄澈而醇美的精神世界

——白雪芹古体诗词意境欣赏

文/潘京

作为一位女性诗人,白雪芹的诗词有着当下诗坛难得一见的温润气息与豪迈风骨,她的创作涉猎广泛,写景、咏物、抒情、言志。在她的笔下,豪迈奔放的石油诗,绚丽明快的山水诗,心绪百结的怀友词,无不充满着真切的情感与厚重的哲思,诗人通过诗词,为我们构筑了一个澄澈而醇美的精神世界。

在她的全部的诗篇中,石油诗在她的笔下是分量极重的一部分。这既是她对石油事业的一份深厚感情,也是她对传统诗歌“诗言志”的一种继承和发扬。在这部分诗词中,她对奋战在各条战线上的石油人,进行了白描式的勾勒 :“一自赴征途,岂得闲庭步。日夜攻坚巧破难,力把油龙缚。// 死井获新生,倍惹群雄顾。占尽春光第一枝,誉满天山路。”(《卜算子·西部科研工作者》)。

有对石油人爱岗敬业的写真:“酷暑周身汗,寒冬两眼霜。也知时尚爱红妆。为保小区清朗,晨起扫霞光。”(《喝火令·环卫女工》);有对石油人在荒原沙海艰苦创业的描摹:“蚊虫赛虎食人骨,暴雪如刀改面容”“暴雪严寒穷皓首,年年瀚海为家”(《临江仙·西部测井人》);有对石油人心灵深处的品咂与刻画:“心中点点相思泪,化作胸前胜利花” (《七律·西部钻井人》);“铁骨柔情一脉生,亲人入梦话离情”(《七律·西部修井人》);更有对石油人笑傲荒原的一腔豪情的歌颂:“笑饮黄河水,闲听海浪声。碧波深处钻机鸣。惊起一滩鸥鹭,展翅御风行。”(《喝火令·海上钻井人》)。

白雪芹的这些石油诗,有着一股男儿的豪情。那寂静的时空,冷峻的钢铁,坚强的胡杨,频传的喜报,使她捕捉到了一代石油人不屈的精神。“诗是建筑在多情和痴情的基础之上的。”(《了然斋诗话》)如果没有对生活的挚爱,没有对生命的执着与关怀,就不可能有跨越时空,对遥远战场上石油人的深切关注和对无垠大漠的畅想。她不仅写出了石油人“心存高远,策马走天涯”的一腔子热血与激情,也写出了那漫漫长夜里“男儿有泪自弹擦”的别样情怀。她以自己独特的语言风格和思维张力,赋予了这些石油人有血有肉的人格美和别具风采的美学意象。

白雪芹的石油言志诗与一般的言志诗篇不同,这些诗词在让人感受到满腔壮志的同时,也令人体会到一种慷慨悲壮的情感潜流,这或许正是诗人诗歌的真正价值和审美意蕴所在,即将“诗言志”与“诗缘情”在更深境界上进行了新的探索性融合。使“诗言志”于情感的浓淡中更坚韧;让“诗缘情”在壮怀的起伏中更深沉。她的石油诗词中,既有石油人最为激昂慷慨的奋斗,也有石油人对生命至情至性的感悟,而这一切无不蕴含着诗者对石油事业和石油人生最透彻、深刻的哲思。而且,这些体悟并非浅浮于词汇表面,而是深植于诗篇深处的哲思与意境里,深植在那些诗句的背后所蕴藏的人类的一切美好的品质里。品读白雪芹“心中点点相思泪,化作胸前胜利花”“铁骨柔肠一脉生,亲人入梦话离情”等诗句,似有万千情愫萦绕在心怀。那温润的诗词意境,豁达的精神境界,恰似一缕春日的阳光,令人神思、慨叹、壮怀。在黄河三角洲古体诗词创作领域,白雪芹是极受瞩目的一位女诗词家,她精格律,谙声韵,有着较为深厚的诗词创作功底和对生活的感悟力。她笔下的咏物诗大多风格清丽,意象开阔,不少诗句读来极为曼妙,令人味之无穷。如“秋霜无意去花颜,藕睡泥中自有禅。”“飘忽仙子闻歌舞,原是双鱼戏绿莲。”“多情眉月移花影,偷在相思句里眠。”,等等,这些诗句通常“随兴会所之而为之”,最能看出创作者感悟能力的深浅。“藕睡泥中自有禅”“偷在相思句里眠”此等佳句,是在何等的情境中才能妙悟偶得!严羽在《沧浪诗话》中谈诗:“大抵禅道惟在妙悟,诗道也在妙悟。”正是诗者对生活与世事所具有的极强的感悟力和穿透力,以及深厚的文学艺术功底,才发现、参透和把握了事物的诗旨。作者还有一首寓意新颖的七律诗《麻雀》:

何惧霜风压雪痕,怡然自得立柴门。

细喉吐乐乾坤大,小眼凝光目的纯。

不慕鸿鹄心志远,但求五谷肚皮温。

牡丹虽有天香色,敢踏枝头笑论尊。

诗中描写的是我们寻常可见的一个场景,这场景,尤其是为我们孩提时代最为熟稔的。纷飞的大雪之后,成群出来觅食的麻雀儿,叽叽喳喳,热闹非常,常引得一群孩子与它们一道在雪地里追逐嬉戏。麻雀在诗中被诗人拟人化了,并且,平添了一份超然——“不慕鸿鹄心志远”;多了一份质朴——“但求五谷肚皮温”;有了一种精神——“何惧霜风压雪痕”;增加了一份勇气——“敢踏枝头笑论尊”。诗的第一句,写苍茫大地的雪景;第二句,风霜中怡然自得的鸟儿 ;第三、四句,写出了犹如老庄濠梁之上“鱼之乐”般的禅境——“细喉吐乐乾坤大”“小眼凝光目的纯”。这种超然物外的物语情境,引人渐入到一种禅悦的美妙境界。而第五、六句和七、八句跳出常规思维,一反世人对鸿鹄之志和牡丹之色的崇尚和仰慕,以“敢踏枝头笑论尊”的别样风采,令人耳目一新。

这种特立独行的精神气质在诗人的诸多篇章中随处可见。如七律《白梅》中的“东君若解知音曲,应寄春阳暖暗香”;《兰》中的“不做红尘羁旅客,独拥高洁谢秋霜”;《菊》中的“一自东篱陶令去,孤标解语是潇湘”;等等,充分显示了诗者豁达超然的精神世界,以及对诗词深刻意境的淬炼和把握。因此,与其说白雪芹的诗工整、精致,不如说她的诗词常以境胜。

一首好诗,是诗人生命力的传达,饱含着诗人对生命情感的体味,欣赏者如果捕捉不到它,那么对她的诗歌内涵就无从领会,无从咀嚼。宋人苏轼在《宝绘堂记》中说:“君子可以寓意于物,而不可留意于物。寓意于物,虽微物足以为乐,虽尤物不足以为病;留意于物,虽微物足以为病,虽尤物不足以为乐。”寓意于物,白雪芹是也。

白雪芹的《行香子·崂山山居(二首)》是我极喜爱的两首行旅词,全词的意境不粘不滞,不疾不徐,行若流云,淡若清风,意境幽深开阔全无挂碍。闭目遐想之中,看到的仿佛不是诗者笔下描绘的风景,而是一个漫游在风景中怀着一颗田园诗心的自在人。

在古代,描写行旅生活的诗词非常多,这些诗词构成了一个独特的古诗词类型,即羁旅诗词。姜夔的《扬州慢》、马致远的《天净沙·秋思》、苏轼的《赤壁怀古》,另外,如白居易的《邯郸冬至夜思家》、王维的《九月九日忆山东兄弟》等。古人的羁旅词,常怀思乡之愁、漂泊之苦和坎坷之境。在古代,路况不好又缺少交通工具,就像“欲渡黄河冰塞川,将登太行雪满山,多少断肠人在天涯!直教闺中少妇‘悔教夫婿觅封侯’!”古人的游宦生活和宦游经历,使羁旅题材的诗词成了诗史上的重要门类。现代的行旅诗不同于古代,已成为嘈杂忙碌的现代人生活之外的一种消闲娱乐和浪漫的抒怀形式。行旅诗的内容,多写对生活的感悟和对大自然的欣赏,多的是心灵的解放。时间更随意,地域更自主。尽管古今境遇不同,但人类的情感是亘古相通的,诗人们不论今古都喜欢以行旅诗词的形式抒发自己的内心感受和思想感情。也因此,我们很容易通过行旅诗,捕捉到诗者内在的情感和思想活动。

两首《行香子·崂山山居》写在初秋的时节,诗人在崂山小住,山水之间,心境怡然自得。诗人行在风景中,一步一景致,一景一画卷。其一:

晓色初侵,旭日东临。风烟静、鸥鹭鸣琴。海舒波浪,抚岸轻吟。撷百川歌、百川绿、万湖金。

闲庭别院,山林偕隐。避纷扰、云水禅心。红尘定慧,悟在追寻。背一囊诗、一囊酒、六弦音。

词的上阕写晨景,旭日如画,海波轻舒,风烟宁静,鸥鸣如歌。海水轻抚沙岸,辽阔的山海景观,静美的秋日画卷,此刻的诗人,已是“撷百川歌、百川绿、万湖金”的浪漫行人了。

词的下阕写诗心,诗人隐逸在山水松林间,心绪与万籁相和谐。避纷扰,得山水意蕴;追往昔,悟世间智慧。“背一囊诗、一囊酒、六弦音”,放情山水,悦人生情怀。一切可感可遇的景象都被诗人置入审美想象的空间维度,轻松愉快的心境一展无余。其二:

窗外岚烟,窗内茶烟。前番事、都付流年。红泥炉火,甘冽清泉。共几春花,几秋月,几冬寒。

腾腾海气,携月盈帘。蟾宫冷、不慕神仙。茗香袅袅,阻断尘喧。送一溪风,一溪绿,一生缘。

诗人静坐窗前,感受窗外薄雾轻浮,窗内茶香弥漫。上下两阕分别写了山中早晚景色。晨曦、月色、茶烟、海雾、春花、秋月、冬寒等意象,透露出诗人对大自然的向往与人生诉求。茫茫人生,世态炎凉,“共几春花,几秋月,几冬寒”,此番心境,颇有“白发渔樵江渚上,惯看秋月春风”之味。尘世间的纷纷扰扰,是是非非随他去,我自闲庭漫步,看云卷云舒。不耽世事,不慕神仙,岁月流年,只需从容、诗意地行在人间,笑迎“送一溪风,一溪绿,一生缘”。诗人的这两首词,情景交融,意象空灵,实为难得一见的佳篇。清·袁牧在《随园诗话》中说:“凡作诗,写景易,言情难。何也?景从外来,目之所触,留心便得;情从心出,非有一种芬芳悱恻之怀,便不能哀感顽艳。”

品白雪芹的诗,不唯感其诗词意境的开阔与深厚,亦能感知其诗中所凸显出的人的精神境界。或激情慷慨,或徘徊徜徉,或缠绵悱恻。在这里,你可以慢慢地去欣赏,欣赏石油人内心的深沉和热烈,欣赏大地四季景色的恬淡与安宁,欣赏自然物语的天真与趣味,欣赏我们正在走过的人生的诗意与感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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