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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俊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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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411/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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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屋的灯光

老屋的灯光,多年不见了。或者,意念中的那一抹淡淡的老屋的灯光,在若干年的风雨之后不再独有,而是融入在无尽的辉煌与艳丽之中。

其实,老屋的灯光,一直是心中最明亮的那一盏。从蹒跚学步的那一天起,老屋的灯光就以其闪烁有度影响着我的生活。所以,每当安静的时刻,脑海里总在不停地浮现。

太阳初上的时候,父亲拿着一把镰刀,拉着还小的我,来到后山的松树林,看哪棵书上有“亮节巴”,看哪些“亮节巴”上有松油,就砍下来放在蔑篓子里。不一会儿,父亲的蔑篓子装满了,又拉着我的小手回家,倒在柴旮旯里,顺势用火钳一推,堆在灶门口。到了天黑的时候,母亲为了节约,在里面挑出油最多的那一只,放在火垅凼子上点燃,找一个墙缝或者有两块砖插住,这就点亮了山里人的夜生活,也点亮了一个山里娃贫瘠而又期待的日子。这灯光,有时亮,有时不亮,一边燃烧一边滴油,还冒着木头特有烟熏的味道。再后来,就是用各种植物油,桐油、梓油,五花八门。就是这样,一家人总是欢喜地围坐在一起说说笑笑,垸子里的老伯依旧把发黑的烟袋头“处”在灯光的近处点烟,那神情简直是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柴油和煤油成了点灯燃料的时候,老屋的灯光虽然还是孱弱,却慢慢地稳定了。找来一个废弃的墨水瓶,做一个铁皮或者枯草灯芯管,然后用旧棉花就一根“丛麻丝”,做一根灯芯穿在灯芯管中。柴油或者煤油就会慢慢传导整个灯芯,用明火一点,很快就会燃烧出不小的亮光,迅速传遍整个屋子,照亮山里人朴实的人生。条件稍微好一点的家庭,会去找专门的师傅做几个“洋铁坯子”敲成的油灯,油的容量大且亮度好一些,也很好看。再后来,有了马灯,山里人可以提着走夜路,一般的风吹不息,在各家各户之间穿行也很踏实。

   山里人家,火垅边的窗户下面,总会有一个高约1米的高灯座。木头做的,谈不上精致,柱子上会有一大一小两个放灯的木托,这个灯座一般不会移动,常年放在一个地方。早上起来,母亲会把油灯从房间拿出来,放在大的灯座上,傍晚就着点亮,一家人的夜晚就此开始。

“白天沿街荡,夜晚熬油亮”是讽刺那些不会算计的人,白天不做事,夜晚点着油灯干活,既不会算计,也是浪费钱财。

  没有月亮的时候,垸里的大爹喜欢提着一个马灯串门,每走到一家坐下来,他总是小心翼翼地把亮度调的小小的,或者鼓起腮帮子用力吹灭马灯,放在一个安全地地方,然后再和大家一起聊天。大爹是个热闹人,总是爱讲一些“嚇人”的故事,小孩愿意听,可是有害怕,所以每次开讲总能找来很多的小孩来听。讲完的时候,孩子们总是抢在他的前面出门,一来可以看清楚路面,二来可以消除害怕的心里。这个时候,大爹的马灯就是一个壮胆的大灯,照亮孩子们朴实而又萌动的心灵。

  课堂上,说着方言的老师描述未来的生活,总是把“楼上楼下,电灯电话”作为口头禅,而每次念叨的时候,则是眉飞色舞、抑扬顿挫,似乎这就达到了最高的境界。这,当然地预示着生活的扬弃。

  但是,老屋的灯光依然淡定。入夜,跟着父亲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回家的山路上,大山之中,如果有一缕灯光闪烁,那就会给人一种无穷的力量,看到他,所有的恐惧会消失的干干净净。走进老屋的小村,哪家的灯亮着,就说明哪家还没有休息,或许还在为第二天操劳。而听到外面的脚步声,或者村头的狗叫,主人可能会拿着那一盏孱弱的油灯,吱呀地打开大门,问一下是否是过路的客人,亦或是晚归的邻里。每当这个时候,心里总是感觉一中温暖。

上中学了,煤油灯成了一种标配。用一个瓶子从家里装一些油,或者问父母亲要上一两角钱作为一个星期的油钱,白天把油灯放在寝室,晚自习的时候大家都把把灯带到教室,一起点亮。这时候,整个教室的成了一个小小的油灯的世界,五花八门的灯具,一样地烧着煤油或者柴油,把一个教室的空气点化成一层淡淡的薄雾,每个灯前一个小小的脸庞,如饥似渴,课本与脑袋融合成一个整体。这时候,小小的油灯承载了每一位少年人生的全部希望。

  过年是山里人每年一度的大事。腊月二十四是小年,傍晚的时候,家家户户的灯亮起来了,而且堂屋的灯也要点亮,以求过一个平安快乐的新年。入夜,山里人家全家人围坐火垅边,一边聊天一边喝酒,父亲不再像平常那样严肃,气氛温馨而又亲切。母亲总是把油灯调得很亮,要照亮家里每一位成员的前程。窗户外面,孩子们借着灯光在嬉戏打闹,在这一也,有了灯光就有了快乐。

“三十的火,十五的灯,过了十五没洋经。”这是山里的俗语。腊月三十除夕日,山里人哪家都的火垅都是烧着的,而且要烧得旺盛,拿一个熏干了的树兜子,放在火垅中自燃,几天都不会灭,或许是预示来年的红红火火。而这天晚上,每个房间都要把灯点亮,而且不能熄灭,一直到初一早上,迎接新春的到来,这样的习俗一直流传至今。而十五的灯,要点得亮堂,这也预示一个春节的结束,过了十五,山里人又要忙碌新的一年了。这样,一年才会顺利。

  玩狮子,在山里叫做玩灯。排灯是舞狮子的人的标志性的领路灯,一个舞狮队的排灯有两个,一主一副,也是最亮,分别站在舞狮到场的上下两方,有年长分尊者把盏。一般来说,主灯走在哪里,狮子的队伍就会跟在哪里。其他的灯,有的是铁筒子火把,有的是纸或者植物杆子,可取到很好的照明作用。

如今,老屋的灯光早已被各式各样的电灯取代,一到夜晚,家家户户都是灯火辉煌,真个村子被照得亮堂堂的。

老屋的灯光,不再孱弱,是片片新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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