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帕男

中国作家协会会员 鲁迅文学院学员

散文
201909/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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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到了众石无语丽水妩媚

(一)

古人云:“花如解语嫌多事,石不能言最可人。”足见奇石之美尽于不言之中。宋代书画、鉴赏家米芾见一奇石之美,妙不可言,对其行叩拜之礼,于是便留下“米芾拜石”的佳话。

仁者乐山。其山无形,那是山的遗憾,其山无石却是仁者的遗憾。

石头一定是一座山的主心骨。

有了石头,山就有风骨有了灵魂有了棱角。

五台山形形色色的奇崖怪石,我专心来谒,是有我的道理的。

进山门数里,见一断崖横亘眼前,我惊呆了,那像是被刀劈斧削般,眼力所能及的仅仅是我生出的某种敬意。

我问,那万丈山崖一定有很多可看可揣摩的东西。同伴说,有,人无法揣摩,那是仙人住的地方。

只好注目遥望,再拍一张照片寻更多的石头去了。

进山的人渐渐多了起来,这多数人是不在乎石头的,匆匆地却又有的放矢的行走着,从不侧目,无所眷顾。

在去踏寻秦藏古县城遗址的路上,有一绝壁突兀,高数丈,其形酷似一堵刻有浮雕的墙。墙上,有花草虫鱼,有人物肖像。

有一官人,头戴官帽,大鼻子大嘴,形象惟妙惟肖。

或许这就是秦藏县的县太爷,绝望着岁月流矢,但又不舍这风水宝地,更不舍交椅和喝令差使百姓的威严。

五台山有奇石多集中在主峰。

为省脚力,我登上了本是守林用的了望塔,塔在山巅之上,我在塔巅之上,塔为山之峰,人为塔之峰。

满目之下,众山匍匐,皆为我小,我也有了伟大的一次。

别的登山者也有同感。之中的一位登山者说:“伟岸高耸的山石,给人以凝重、顶天立地的沉稳和雄健。数次在五台山山的脚下,同行者兴致勃勃地登山而去,我却择一静地盘腿而坐,看山看石。望那突兀而起、千仞如削的山峰,微茫中,一种浩然大气渐入胸际。我不是自命清高者,但我需要一种底蕴,一种在人生长河中忙而不乱的底蕴。这似乎只有雄浑的山石能够带给我。”

下塔来,寻众石而去。

这是一条古道,走着走着,突然一石耸立眼前,同行说,那像帽台,我说什么都不是。看石是不能贸然下定义的,高看低看左看右看都不一样,说它像个什么只有各自的体会了。

我下到箐底,这帽台的确变了,活象长在树丛中的一朵大蘑菇。同行又说,像个把路的将军。倒也是,只有这盐道知道,这将军石护住一路走来的马帮也镇住了一路走来的牛鬼蛇神。

费了不少气力才爬上来,同行依次走了,我有些眷恋。

席石而坐,闭目养神,却思绪禁不住飞扬起来。这石上也许有挥汗入雨的马锅头曾经歇息过,它像在涉水过河中你最渴望出现的踏脚石;更也许普太太在这里驻足过,率四千匪丁辗转五台山岂不知扼其石为要?只要站在帽台之上四向来人尽在眼底。

我此时像感受到了石头的温度,一种会慢慢灼热后果。

怪不得一位作家这样说:“人与石的关系似乎是微不可言、妙不可说的。微,不是感性的细微,而是情感上的通彻如微;妙,不是机缘上的巧妙,而是理性上的共感共悟。”

这时,同伴嘶叫,定是又有了惊人的发现。

果不其然,在往下走不到100米,就有一龟石。厚重的石台把这龟举得高高的,头昂然地向着碧蓝的嘎力湖。

这是一只不平常的洱海神龟,相传这只神龟是洱海龙王的丞相,龙王性情暴戾,动辄兴风作浪,常常吞噬过往洱海两岸的商船,渔民们出海打鱼也难逃劫难。

龟丞相看百姓遭殃,不免动了恻隐之心,于是力陈洱海百姓之苦如黄连民生之怨已载道,劝谏龙王慈悲为怀,没有想到它的直言相谏却让龙颜大怒,龙王将龟丞相和妻子逐出龙宫不算,还要暗中派人将其斩杀于路野。龟丞相见有追兵将妻往滇中狂奔。当一气到五台山,追兵已到半山腰了。龟丞相绝望了,这妻子身体羸弱,又这高山峻岭,怎么跑得出龙王的魔掌?正一筹莫展之时,眼前却出现一湖,龟丞相窃喜,真是天助啊,它不顾一切地带着妻子向湖边奔去。

可是龟丞相并没有躲过这一劫,一路荆棘藤蔓,龟丞相被重重地摔到了悬崖底下。当醒来,早已不见了妻子的影子,它拼力翻爬起来,一边爬呀爬呀一边声嘶力竭地呼喊,喉咙嘶哑了,眼泪里夹着血丝,但还在一步一停向前挪移。这时天空中盘旋着一只老鹰,开口道:“老龟啊,不要找了,你的妻子已经被那些恶人虏走了。”龟丞相听罢,仰头向着天空,长嘶一声,气绝身亡。

天神感于龟丞相的气节也感于它们夫妻恩爱,并置石台将它高高托起,让头朝向那碧蓝的湖。还允诺,为他们造一间石屋,每年马缨花开的日子在这里团聚一次。

传说是动人的,但当然不真。

当真的是,在不下20米的地方有一天设的石屋,当地人干脆也就叫了“情人屋”。

情人屋有灵性。在屋前,活生生的两株马缨花相互缠绵在一起,也有可能这就是龟丞相夫妻的化身。

两块散落在远处松林间的灰色石头,初见时它们像身披铠甲守护山林的武士,再看时却成了月下谈情的恋人——一个是手抱三弦琴的彝家小伙,一个是柔情似水的彝家阿妹,且越看越象,竟无法再改变了。也许他们是在某个月光澄明的夜晚相约到那个美丽的山坡上诉说心事的,一夜的情歌唱不完那幽幽的心事,天亮时仍难分难舍,便相偎在一起化成石头生生世世永不分离了。

同伴说,在五台山也有尊“望夫石”,暂时不见,最怕又是一凄恻故事,悲情的故事会让人神情沮丧。

看“陈强、陈佩斯父子石”去,同伴催促,寻而不见,留下遗憾,如果没有这遗憾的话,五台山的唯美就会让你只剩下畏惧。

再若有闲情就去老洞箐看拙朴的河涧大石,这里的大石沉浸真我的世界里,无欲无怨,任波澜拍击,任细浪抚慰。

每次来我都要到山涧里,匍匐在大石之上感受着大石的心跳。

突然间,我想起了一个作家的话:人生犹如大河之石,波涛汹涌中最重要的是要随遇而安,随遇而安是医治一切烦恼的良药;安,在于心安,而不在于身安,心安则身安。

作家说,悟石无限,悟出高远恬淡的一片天地,是人生的一大境界。

(二)

这丽水妩媚,我差点迷失了自己。

五台山的美美在松涛美在奇石,我却认为更美在五台山中的水。

五台山素有“六瀑五湖十二溪”的水景之说。

其湖之秀,溪之美、涧之境、瀑之意、泉之趣,浅尝辄止,也会让你顿感心旷神怡,陶然忘归。

如果说嘎力湖的美是大家闺秀,那臼溪的美则是小家碧玉。

来五台山不到臼溪等于没来。

大多数人都要先到臼溪一睹,我也不例外。车停罢,有些忙不迭,一溜小跑。路依旧是羊肠般曲折,但露土的地方已经种上了竹子。这也许人们开发旅游的急切愿望,要把这臼溪变成竹溪吧。

不大的功夫就到了。

眼前的臼溪,五里许河床,尽是天成的岩石铺就,水清如镜,光可鉴人。河床经不住堆年累月的淘蚀,早已留下了百孔千疮。只是这“百孔千疮”是一种韵致。石臼大如澡池,小如杯盏,三一群,五一族,大小交错,旁通侧连。

石臼有的如平桌盛酒,波不惊澜,又有的如游鱼摆尾,白翻碧涌,还有的像苍龙吐珠,珠撒玉盘。

我猜想清澈碧透的溪流自天上来,但不知何去何从归宿何在?更读不懂穿过密匝匝的森林、绿油油青草的溪流在倾诉什么?

偶或有清唱的鸟儿才让我回到现实,溪流用自己的音律在讲述着那个久远而且动听的故事。

面对研臼河,音乐家会变得五音不全的,诗人更是会变得哽噎无语。

不过诗人杨世光还是吟下了这样的诗句:

玉流九转绿摇丹,

彩墨泼成世外观。

画匠禅心期后彦,

犹留千砚在河滩。

然而,五里河床就是一排餐桌,餐桌上摆满了大大小小的酒杯,谁能破解这长街大宴是为人设仙设?

留下的那长约八十公分的大脚印肯定不是人,这就不会让人费解了——

这氤氲山林间,有仙家幸临 ,错把凡间当仙境,一时兴起,推杯把盏,赋词吟诗,也在情理之中。

何况这五台山是瀑布迭加,瀑瀑有各形,老洞箐瀑布如倒挂玉帘,大滴水瀑布如舒展的羽翅,叽拉垭口瀑布如银练飞泻……这仙家不恋人间才怪。

我独钟情叽拉垭口瀑布。

沿羊道而下,几乎是垂直的坡路,我不敢说这一行人是首尾相衔,前者的头顶着后者的脚后者的脚踩着前者的头,稍不留神的话,就会滑到箐底。有经验者,故意把距离拉开,手紧紧地拽着路边的树条,小步小步向下移动。

下到箐底感觉就像置身天洞之中。四山浓荫蔽日,恍惚间热气顿然消散。抬头望,一银练从天而下,轻柔地洒入深潭。声不如雷,却如击磬,仿佛听仙者在弹拨着妙曼的古曲。

水出深潭,清浅婉丽,悠然地向密林深处淌去。

择一石而坐,同伴斜靠一树,都做深吸,这空气里透着鲜香,若能掬一捧在手,我一定把它带回城里给人分享。

再如果,这里有一木屋,品茗观瀑又是怎样的神仙滋味?

果真有仙人洞在此。

说不定仙家在臼溪的长宴上,对月饮酒,酩酊大醉后来到这里品茗观瀑,悠哉乐哉,险些忘了归去,要不是锦鸡打鸣,那演绎的恐怕不是仙人们留下的脚印而是仙人的化身。

据传,有一仙人下凡牧牛,慌忙中留下一串脚印还留下两头吃饱睡卧在大尖山顶歇息的水牛。我不信,这定是仙人们醉得不知归去,锦鸡叫了数遍才匆忙离开。

说实话,哪一境都有动情处,即使不舍也得要走,更况且天不识得我的心情,一翻脸就下起了瓢泼大雨。

整个车窗弥彰看不到前路。

第二天又放晴了,我去老洞箐。

这其实只是个山涧,没有想到的是山涧也是一道亮丽的风景线。曲溪绝涧,涧间怪石嶙峋。涧边林木峥嵘,涧上野藤牵绕,水中小鱼嬉浪,翠藻飘游如丝。尤其这山涧里,放逐心情,追蝶捉虫,观鱼赏花,以石为凳,野草当床,憩息逗乐,这何尝不是一件惬意的事?

有人建议看看清水河,我实在有些疲顿,找了个借口,就说崴了脚,不去啦。这清水河我几年前就有幸踏看过,除了一般河流的碧水潺湲,汩汩作响,更多的是与山石的耳鬓厮磨,与森林的卿卿我我,这种撞击后的融合是多么的难能可贵。

这清水河源于五台山茂密的大片阔叶林中,清澈的流水,顺着幽谷,时而流过岩缝,时而淌河谷,时而迭入深崖。

清水河最有看头的是河两岸的摩崖,才见雄狮腑视,又见野象伏波,忽有山羊跳峡,忽有巨蟒出洞。另还有形似山鸡、牛蛙、河马、牧童的怪石无数。

清水河去也不去,都早已镌刻在了我的记忆中。

第三天, 起早。邀约了一平浪煤矿的20来个青年男女,要到大滴水。

这大滴水,多少修饰过,不表。但在这里看“五台”是最绝好的角度。从河溪而上,五台分明,每台都是一道景致。

我想象一台一台地攀爬,那肯定是不断地期冀不断地征服又不断地期冀。

五台山幽深广阔不可能一时遍及,想像中的十二溪可能会更加丰满。

我不得不说深邃的山风野韵,早已醉倒了我,也定能醉倒你。

五台山水韵,简约却意味深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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