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帕男

中国作家协会会员 鲁迅文学院学员

散文
201909/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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黔之旅·花溪,恋恋红尘中的仙居处

天生的性格,不管到哪山旮旯里,只要听说有景色就哪怕脚杆跑断也要如愿以偿,更何况是大名鼎鼎的“天下第一爱河”——贵阳花溪。

花溪是“抢”来看的,离火车开不到两个小时,才从青岩半路急赶,一路磨蹭又还堵车,20多公里的路程,急死了实习的导游小孟,她力谏我们放弃算了。虽一脚踏两省,来一次也不容易,也不可能有贵阳人的福气,携妻将雏信步款款而来。尽管知道所剩时间不多,我们还是坚持看完了花溪大部。

才进园门,花溪公园给我的第一眼就是不染一尘的野艳女郎,如若花溪生在了洛阳,那曹植决不会写《洛神赋》的,更不会见了洛河就让他冲动得喊出“翩若惊鸿,婉若游龙”的句子来。

早在多少年前,花溪的名字就深深镌刻在我的心里抹之不去,我知道古有旅行家徐霞客来过;今有政治家周恩来、朱德、董必武、陈毅、贺龙来过;还有文学泰斗巴金和大画家徐悲鸿来过。

当然最早来的名人是徐霞客了,史料记载,明崇祯十一年的四月十四日,徐霞客就从贵阳城步行经太慈桥,过花溪、青岩,去广顺白云山。在他的游记中确有这样一段文字:“南行土山峡中,又一里,出峡,稍折而东,则大溪自西南峡中来,至此东转,抵东峰下,乃折而北去。有九巩巨石梁,南北架溪上,是为华仡佬桥。”

非徐信口雌黄,只可惜话少了些,也不抒情,那些记载中的旧名今天依然可寻,大溪也就叫花溪河,东峰叫大将山,花仡佬桥就是今天的花溪大桥,只是这桥累经水毁,毁了再建而已。

也有可能那时是一方野山野水,徐霞客忽略了,或匆匆忙忙,只是浅尝,未敢妄言。但到了清乾隆四十五年,一个识山断水的柏扬寨举人周奎,倒是把花溪捣腾得不错,他率周氏家族沿花溪河两岸置田垦地,又叠石为坝,渚水为潭,疏浅渚为洲,修隙地为屿,搞起了现在才时髦起来的生态旅游。

人们也习惯于把花溪河风光最秀美的一段称为“十里河滩”。

清澈的花溪水从上游的天河潭流淌下来,经花溪湖进入龙山峡谷,经螃蟹井、穆家坝、碧云窝、平桥流入花溪公园,然后再往下经扶风洲、董家堰,汇入城区的南明河。

十里河滩十里景,十里水墨绘丹青。

我来正是春末,花谢了些,落英下的花溪河依然很清纯的妩媚。涉河要么过桥要么跳蹬,多年不走跳蹬过,新奇得蹦蹦跳跳、摇摇晃晃像个小孩儿。眼前既是亭台水榭,又是小屿平沙,既有瀑布清潭,又有草木葳蕤;既见绿柳婆娑,径满花香,又闻鸟语啁啾,知了恬噪,这方山韵水致神仙见了不艳羡才怪。

近人柳诒征的《放鹤洲观水》真实地写照了花溪,诗曰:麟山睛雨意无穷,莫使匆匆唱恼公。随兴奔腾千尺雪,任人笑傲一溪风。

诗人的感慨我也有。

欣然间,见突兀一山,昂首云天酷似麒麟,导游说这花溪有麒麟、龟、蛇、凤四座圣山,那就是四山之首的麟山。我无时间,错过了一次亲密接触。据说,登巅者可拾级而上,到半山穿“飞云岫”石洞,洞外便有“飞云阁”,其依危岩而筑,青瓦红柱,六角飞檐,气势吞云。登上极顶,峭岩嶙峋,犹如麟角峥蝾;放眼山下花溪玉带飘曳,田舍炊烟袅袅。

麟山之南是龟山,仿如一神龟匍匐,敬重麒麟之葳嵬。龟山上旧时建有“清晖楼”,并书有联曰:“山势西来,百粤三湘严壁垒;江流东去,九洲四海撼风云”,如今楼阁不再花溪在,但从楹联含义可见一斑,想必也是攀云接天之耸立。

蛇山与龟山有一水之隔,这正应了香花毒草同生,龙凤龟蛇并长。又有“坝上桥”长卧,如彩虹伏波。坝上如平湖宽敞,细水微澜,坝下礁石如犬牙交错,水帘翻卷,坝上坝下动静和谐,美不胜收,游人不无驻足。

据说八月秋来,更是湖菏开成一片,或粉若少女的脸庞,或白如处子的冰肌。

怪不得柳诒征还有《花溪观荷》可见景色不俗,其诗曰:水击塘源几醉醒,万荷花里一飘萍。鹤洲又觌凌波艳,莫惜溪桥百度行。

蛇山则借水之势彰显蛟龙出海之猛,其山形逶迤,石头嶙峋,古柏参天,又山上建有“蛇山亭”、“柏亭”,这一抹春色,茵茵可掬,来者又哪有不歇之理。

忽而又凤山,于花圃碧水间起舞。山麓也有一亭,名叫“棋亭”,这来的都是博弈的老汉们,楚河汉界,步步为营,不杀个脸红脖子粗,是舍不得走的。就连陈毅元帅感此亭也吟的一诗:“花溪棋亭位山腰,多人聚此费推敲。劝君让他先一着,后发制人棋最高”。当然诗人之意既在这山水之间,更在那山水之外。

一路走来,除飘香的贵阳小吃则处处可寻伟人们踏勘的踪迹

1960年4月,周恩来总理率团访问缅甸、印度、尼泊尔、柬埔寨、越南等国期间,中途暂憩,夫人邓颖超专程从北京赶来,当年的总理夫妇,“胜似闲庭信步”地走在花溪和畔,邓颖超还陪同总理荡舟花溪河上,其情其景,令人感佩不已。

后来陈毅和张茜也来花溪西舍小住,那瓜田李下,拂杨花间,都留下了他们的足迹,也留下了《花溪杂咏》数首。除写棋亭一首,另一首咏花溪的诗则更加道出了花溪的精髓,诗曰:“真山真水到处是,花溪布局更天然,十里河滩明如镜,几步花圃几农田。”

导游说,这些伟人们来时都住过花溪宾馆,没有想到两幢并不起眼的小楼却成了天下名楼。 

之后我才知道花溪宾馆是“两舍”,一是东舍,另外则是西舍。

西舍就是巴金被称为“憩园别墅”的两层小楼,曾见证了作家巴金和夫萧珊的坚贞爱情。那是1944年5月4日,巴金携萧珊来到花溪,听说在花溪公园内有一座为“招待所”,便顺着花溪河南岸向西走。走了里把多路,便在一座农家水碾西侧,看到这处用柏树围成的小园。这小憩,是在1939年年底建的,其实里面设备十分简陋,只有两三个房间和几张木桌椅、木床,照明还用的是油灯和蜡烛。这里只管住不管吃,要打牙祭的话还得到花溪小镇上去。

但那时“憩园”的周围有柏树高丈余,树顶都剪成城垛形,远望像一座墨绿色的城。园中植还有几株梅子树,当梅花盛开时,正如后来的歌曲《花溪小唱》中的歌词描写的:“小憩园里,梅香不待微风送”。对于这番小景,文人的巴金当然喜出望外。

其实巴金和萧珊结婚也简单想小憩的摆设一样的简单,“没有举行任何仪式,没有置一床新被,没有做一件新衣裳,也不曾办过一桌酒席”。傍晚,踱步走到花溪镇上,“在镇上的小饭馆里要了一份清炖鸡和两样小菜”,但小两口“在暗淡的灯光下从容地挟菜、碰杯、吃完晚饭,散着步回到宾馆。”就那样“在一盏清油灯的微弱灯光下谈着过去的事情和未来的日子”,“谈着谈着,感到宁静和幸福。四周没有一声人语,但是,溪水流得很急,整夜都是水声”。

巴金和萧珊只在花溪小憩住了短短的三天,而后萧珊去了重庆,巴金留在贵阳治疗鼻疾。正当要出院时,却收到了萧珊的两封来信。看到萧珊的信,巴金情回花溪小憩。于是,又特意专程到花溪住了三天,并在这里完成了他的中篇小说《憩园》,然后才依依不舍地告别花溪小憩。

儿童文学作家陈伯吹亦恋恋花溪,他是1943的仲春来到花溪的。当这位充满了童心的作家被花溪的景色所陶醉,便在笔下赞道:“她是—盘协和的彩色、她是—幅匀称的图案,她是一个健康美丽的少女,只浓妆,不淡抹”。

著名画家徐悲鸿和廖静文也对花溪情有独钟,把人间男女的欢爱和浪漫嵌在了花溪山水间。

“溪流花,花流溪,一路芬芳飘四季。飞云放鹤,泛舟钓鱼,山水传情歌一曲……”这是《情在花溪》,是一首声情并茂而且刚刚传唱的歌曲。

借此表达我临别时对花溪的深情礼赞。

走是要走了,舍舍舍不得。

却在我沉重地作别,想挥一挥手,又听一诗人咏道:枕一曲云水仙乐,抱一缕幽香词语,入眠。

心想这夜月之下的花溪如何,我又如何?

还是那句话,没有贵阳人的一份福气,黄昏下,我一步三回头,含情脉脉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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