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帕男

中国作家协会会员 鲁迅文学院学员

散文
201910/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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井冈山,唯有敬畏我才能心安

1

忙,有时候也是借口。从井冈山回来已经有些时间了,但一直未能下笔,也不是因为灵感的问题,而是而是心存敬畏。

2

《菜根谭》里说:“自天子以至于庶人,未有无所畏惧而不亡者也。上畏天,下畏民,畏言官于一时,畏史官于后世。”浅显地说敬就是敬重,畏就是恐惧和害怕。有谁敢说来井冈山是为了旅游的,至少我不敢。

在我的意念里,从来就没有想过要到井冈山一游。此次学习,可谓是“命”,我当然不信命,可冥冥之中却在暗示自己。

30年前,离开湖北十堰广播电台第一站就来到江西南昌。用“来”字似乎轻松了些,其实是被动流离,年少轻狂,一纸辞职信将自己推向了浪迹天涯的开始。

那一天,大雨。

江南的梅雨,说来就来,其实这梅雨没有文人笔下那么有趣,还以为真的是:

黄梅时节家家雨,青草池塘处处蛙。

有约不来过夜半,闭敲棋子落灯花。

其实,雨大得如泼,没有雨伞,结伴三人在大街里狂奔,免不了踉跄、趔趄,目标是南昌市人民政府。可三人中,谁也没有到过南昌,见人就问,个个斗大的胆。

当找到南昌市人才交流中心,都成了落汤鸡且不说,一姓刘的工作人员给了我们当头一棒,他说,南昌接纳不了像你们这些人,如果去井冈山,我可以帮忙联系......

3

后来没有去成井冈山,却去了鹰潭、九江。如果当年在鹰潭留下来多住几天,我的人生道路或将改写。

云南楚雄和井冈山又有多大差别,但井冈山三个字一直萦绕在了我的心里,30年挥之不去。

首先是读的是袁鹰的《井冈山的翠竹》,开篇第一句今仍记得:“井冈山五百里林海里,最使人难忘的是毛竹。”接着又有这样的一段描写:“从远处看,郁郁苍苍,重重叠叠,望不到头。到近处看,有的修直挺拔,好似当年山头的岗哨;有的密密麻麻,好似埋伏在深坳里的奇兵;有的看不久,却也亭亭玉立,别有一番神采。”

家乡多毛竹,说白了,和井冈山的环境并无二致,对竹子的交情可谓深远,甚至可以说惺惺惜惺惺,和生活的旅伴一样。

但井冈山的竹子不再是竹子,是铁骨铮铮的伟大战士,是屹立不倒的一种精神。

亦如袁鹰所写:“井冈山的竹子,是革命的竹子!”

4

到井冈山,给我印象最深的是竹子。

漫山遍野且密密匝匝,一眼望不到尽头。

其形高挺,接天摩日,叶叶交叠,尾尾相衔,连阳光都难泼进来一点,小涧清流,雾气氤氲,这气场,突然令我肃然起敬。在竹林中穿行,我居然未敢触碰一棵竹子,脑海里老装着袁鹰的那段文字:“用它搭过帐篷;用它做过梭镖;用它当罐盛过水,当碗蒸过饭;用它做过扁担和吹火筒;在黄洋界和八面山上,还用它摆过三十里竹钉阵,使多少白匪魂飞魄散,鬼哭狼嚎。”

我不忍更不敢触碰他们,不忍的是怕这些竹子就是当年红军战士的化身,就该让他们静静地站在那里,不染尘埃;不敢是怕惊扰了他们早已安静的灵魂。

看见这些竹子,当然还会浮想联翩。

5

竹子是“节”与“洁”的象征。

谁不知道竹子亭亭玉立,婆娑有致,不畏霜雪,四季常绿,而且“未出土时先有节,及凌云处尚虚心”,这种君子之风,不正是我们景仰的。故有清人郑板桥大为赞赏:“ 咬定青山不放松,立根原在破岩中;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西南北风。”

此刻,我还想起了宋人苏轼的几句诗:“可使食无肉,不可居无竹。无肉令人瘦,无竹令人俗。人瘦尚可肥,士俗不可医。”可见竹子的高洁备受大文人的青睐。也才有了宋人陆游的跟进:“气盖冰霜劲有余,江边见此列仙癯。清寒直入人肌骨,一点尘埃住得无。溪光竹色两相宜,行到溪桥竹更奇。对此莫论无肉瘦,闭门可忍十年饥。”

我说的节与洁也就是守节不屈,洁身自好的意思。

曾志就是这样的一个人。

6

在参观完小井红军医院,我们来到了离医院不远的烈士墓凭吊。就在绕纪念碑行告别礼时,我看到路旁的树林里有一块伏卧在地的小石碑,上刻有“魂归井冈——老红军战士曾志”以及生卒年,不了解曾志的人定以为这与小井烈士墓相邻,和巍巍青山作伴的树葬墓是乡下过世的某位老人。

实际上她也真的把自己当成井冈山普普通通的老战士,这与乡下普通的老人何异?可曾志毕竟是大名鼎鼎名副其实的中国革命老人。

据说有“潇湘美女”之称的曾志,1911年4月4日生于湖南省宜章县一个清贫的知识分子家庭。1923年考入衡阳省立第三女子师范学校,1926年8月考入湖南衡阳农民运动讲习所,同年10月加入中国共产党。

1928年4月上井冈山,任红四军后方总医院党总支书记,红四军组织科干事,红四军前委工农运动委员会民运股股长、妇女组组长。

曾志还参加过著名的“黄洋界保卫战”。

建国后,曾志任广州市委书记、中组部副部长等职。

曾志是从枪林弹雨、炮火硝烟、敌特追捕、白色恐怖中走过来的人,虽先后有三次婚姻,不可不谓是九死一生,她的意志却坚如磐石。

在小井村红军医院旧址的老墙上,当我看到曾志年轻时候的一张照片时顿时感到惊愕,据说好多人和我一样,乍看都说会被她的妩媚的神态、时髦的衣着和多情的眼神所打动,根本无法将这样的红军美女和刀光剑影、血雨腥风联系在一起。

在培训班互动课时,我又听了曾志在井冈山的孙子石金龙讲他奶奶曾志和全家人的事情,更让我高山仰止。原来我所不知道的,在1928年年底,曾志产下了一名男婴,但迫于战争形势,她不得将刚出生不久的孩子托给了当时留守井冈山王佐部队一个叫石礼保的副连长代为抚养,这名男婴也就是石金龙的父亲石来发。丢下孩子,曾志就随着部队,告别了井冈山。

新中国成立后,曾志多次托人到井冈山寻找孩子。直到1952年,身居广州市委书记的曾志才终于得以和石来发母子相见。别以为儿子找到当市委书记的母亲,就再也不用当农民了。可是曾志把石来发留在身边住了一段时间后,就让他重新回到井冈山当农民,直到老死井冈山。

此刻,想想一些人欲望膨胀、恣意贪婪,肉林酒池、花天酒地,巧取豪夺、厚颜无耻,信奉鬼神、丧失信仰,比起这些人曾志这位革命老人的精神是何其伟大。她的精神不正是成千上万革命先辈铸造的“井冈山精神”?

7

短短一个礼拜的培训学习,井冈山最触及灵魂深处的始终还是竹子。

我在房间理,面对毛主席“重上井冈山”的匾牌,尝试朗读袁鹰《井冈山的翠竹》中的一小段:“毛竹青了又黄,黄了又青,不向残暴低头,不向敌人弯腰;竹叶烧了,还有竹枝,竹枝断了,还有竹鞭,还有深埋地上的竹根。“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一到春天,漫山遍野,向大地显露着无限生机的,依然是那一望无际的翠竹。”顿时,我的心里豁然明亮,此次来井冈山,不是宿命,而是必须。

记得哲学家萨特曾经说过:世界上有两样东西是亘古不变的,一个是高悬在我们头顶上的日月星辰,一个是深藏在每个人心底的高贵信仰!

一个人如果没有敬畏,没有信仰那是多么的可怕。

来井冈山的人,我们相信每迈出一步,踏着的都是当年红军战士尸骨和鲜血;来井冈山,除了敬畏你还敢生什么奢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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