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帕男

中国作家协会会员 鲁迅文学院学员

散文
201910/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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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亚笔记·像风一样掠过

3月3日,要去印度啦,整整早起了一个小时。

不是我要激动,是酒店morning call ,8:40吃了早餐,9点出发,本来11:30的航班,却要提前3小时办理登机手续,酒店到机场不过半个来小时的行程,却是那样匆匆忙忙。

就要离开孟加拉了,陡然想起了彝族的那首《留客调》:“要走呢,阿表哥,要走呢,阿表妹,走一步来望两眼,哪个舍得你。走是要走的,舍是舍不得......”无论孟加拉之行怎样的苍白,还是让我看到了不一样的国度却是一样的质朴与热情。

这是我对这个国家的最后的注目,在流动的队伍里,只有对达卡齐亚国际机场报以深情的一瞥。

这个占地1981亩的机场,不知道承载了孟加拉人多少复杂的心情,我想,这既是大多数人伤痛也是骄傲。从这里出发走出国门的人毕竟少数,而值得骄傲的是贫穷的孟加拉人也能源源不断地迎来他国远客。他们出于对孟加拉国前总统齐亚·拉赫曼的尊重,把这座机场冠上了“齐亚”的名字。它既是孟加拉孟加拉航空公司和gmg航空公司的大本营,也是孟加拉的航空枢纽。

国际出港的旅客很少,不见拥挤,只是托运行李稍有些麻烦,每件行李通过安检后都需贴上一个小条,否则不予办理托运,而且一件一票,不受理团办。还算好,机场的小姐们个个养眼,耐得住他们的反复折腾。

飞机晚点一个小时才起飞,我们乘坐的是荷兰产FOKKER100型客机,这是一种只有50个商务座位的小型支线客机,据说这种机型在一次伊朗飞阿联酋时坠毁过,而后又出现过飞机升空后不久舱门自行打开的事故,还没登上飞机,心就开始悬着了。

一个半小时后,飞机降落在了德里国际机场。德里机场也好不到哪里,比起我到过的机场相形甚远。来接机的是一个小伙子,中文名字叫“太阳”,这是他在北京学习语言时,是他的老师帮他取的名字,对于这个名字,小伙子很是得意。

出机场上巴士,直奔中国大使馆附近的一家餐馆,太阳的安排是因应了我们的要求,行程中有拜访中国驻印度大使馆的安排,就近取便。

从德里机场一路过来,从街道、公路、立交、绿化,都给了我一种强烈的感受,这是一个正在坚毅向前的国家。尤其使馆区,街道宽阔笔直,绿树成荫,相对于德里旧城已是天壤之别。

中国大使馆位于德里和平大街50-D,这一片全都是使馆区,有美国、日本等100多个国家驻印使馆。大使馆不仅是国家主权象征,而且是一个国家贫弱的彰显,各国倾其力,重特色,都无不用心地打造着自己国家的名片。

我国大使馆与美国大使馆为邻,门岗外只有一名持枪执勤的印度警察,没有半点戒备森严的感觉,而美国使馆的大门前摆放了一排数吨重的水泥墩。

与其说是大使馆还不如说是公园,文化处的廖参赞和杨惠小姐带我们参观了大使馆的方方面面。首先是大使馆偌大的面积,这足以展示一个泱泱大国的威仪与尊严。大院里除了办公区、大使官邸等建筑,到都是高树林立,花草芳菲,还有不少的松鼠上蹿下跳,恣意忘形。更惹眼的是院内的一块菜地,菜地被划成无数小块,虽是品种各异,但错落有致。我想,种菜不单纯是为了省钱,而更多的是为了播种一种精神和收获一种心情。

12万个平方米的中国大使馆,堪称使馆中的“大哥大”,没有人会相信这块地却只花了一个卢比。据说,那时候印度政府动员搬迁,中国的响应是最积极的。

而后,参赞谈起了印度的文学艺术,但抱憾我们没有早一点时间联系使馆,要不然还可以和印度作家面对面交流。

其实我们的交流活动早就定在了印度文学院,杨惠充当我们的联络员和翻译,杨惠是个可人的温州姑娘,待我们特别热情,是见一面就能嵌进记忆深处的那种。

没有什么迎接仪式,看多了国内迎来送往的场面,相形之下有了落差。心里还想,是不是他们看不起一个省级作家代表团的到来,但又一想,人家压根就没有管你作家大小。

座谈会安排在四楼的会议室里,宾主依次而入,各坐一边,来者中最大的“官”是位副秘书长,还有几位作家,但每个人人的跟前都有一些点心、水果、冰激凌和矿泉水。

我对于印度文学的现状知之甚少,就连印度文学院是印度官方全国文学组织管理的最高机构也是这次座谈会上才知道的。不过,去年的一场授奖风波,让我记住了一个名叫阿伦德哈蒂·罗伊的作家,她曾以小说《微物之神》获得全美图书奖和1997年英国“布克奖”并赢得了世界性的声誉。却在印度国内,德哈蒂·罗伊被人们看成了“眼睛像牛犊一样漆黑,嘴唇像佐罗一样傲气”,不仅长期被当局视为眼中钉,也不被文学圈中认可。直到2006年,阿伦德哈蒂·罗伊完成了一部题为《无穷正义的代数学》的散文集,这时才引起了印度文学院的注意,并决定以国内最负声望的文学奖来嘉奖她。可惜阿伦德哈蒂·罗伊并没有领这个情,而是“拒绝因为文学奖项而让自己与她所憎恶的政府产生任何联系”的尴尬收场。

对于中国文学,从他们一个个专注的眼神里可以看出,他们心里的缺乏,对与云南文学的了解则更是一片空白,我这才强烈地感受到一个作家和作品走出国门的必要。团长的侃侃介绍,加上杨惠的流利翻译,多少给了印度同行一次记忆上的敲打。

作家老杨说,来文学院必看印度文学院图书馆,不管是真爱还是假作。因为这是印度著名多语种图书馆之一,拥有10万册印度文学院承认的本国22种语言文字的图书,有道是“书卷多情似故人”,我们这些作家无不如此。

出文学院,太阳滔滔不绝的介绍让我有些反感,北京时间都快七点才去看总统府、国会大厦、印度门和甘地陵。按行程安排应该还有贾玛尔清真寺、莲花庙,那点时间就是蜻蜓点水也不可能实现了。

看总统府和国会大厦只能在在车上,说那路段不能停车。不管是远观还是近看,我们都有别于印度人的心情。

总统府在印度门的西面的拉杰巴特街旁的一座小山岗上,它建于1929年,原名叫维多利亚宫,是英国殖民时代的总督府,印度独立后改为总统府。

太阳介绍说,总统府应该算得上雄伟,单面积就有约2万平方米。尤其内有340个宫室、227根画柱、35个凉亭、37个喷泉、3000多米长的长廊。此外,还有一个长400米、宽180米的莫卧儿式样的庭院。

国会大厦就在总统府东边,它采用圆盘形状,主体四周围以白色大理石巨型圆柱,是典型的中亚细亚式建筑,但外表雕饰纯为印度历史的壁画,周围绕以高大的棕榈树和平坦的草坪,彼此互衬,相得益彰,每到黄昏,便有不少市民前来,周末尤甚,或一家老小,或成双成对,或呼朋唤友,草地上或相向、或依靠、或围成一个圆圈......从太阳的口述,我想像得出人们那种自在与悠闲。

绕了两圈后,车向印度门方向驶去。到德里看印度门就像到北京看天安门一样,因为印度门是新德里更是印度的不可或缺的标志性建筑之一。

眼下是阔大无边的广场,四周绿地如茵,两侧畔池烟波、亭台水榭,印度门就雄峙于广场中央,宽敞的拉吉大街穿门延向远方。

印度门的外观颇似巴黎凯旋门,是为了纪念第一次世界大战死亡的9万名军人修建的,墙壁上镌刻有13500名阵亡将士的名字。印度门门高48.7米,宽21.3米,拱门高42米。顶端有一个圆石盆,据说是一盏大油灯,每到节日,门前的拉吉大道上不仅要摆满鲜花,还要点燃门顶的油灯,熊熊火焰照亮四方。

我们没有遇到这样的节日,但已近黄昏,广场上到处是人,当然少不了小贩,都拢在你上下车的门口,都是些叫卖小工艺品和画册、明信片的。不过还好,这些小贩还不至于生拉活扯,强买强卖,最多喋喋不休,有些塞耳。

天色将晚,打趣太阳,问新德里有没有歌舞厅,太阳极力遮掩,说新德里什么都没有,天一黑就睡觉。我们无法识得这个国度的真实,也许在新德里的许多角落,都有捧着《爱经》的女子。

我们只好去看了一场宗教音乐舞蹈演出,一票要35美元。

演出场地设在僻静的城市一隅,初来乍到,无法知道具体方位,只知道是一个宗教场所,就像过去公社礼堂。舞台简单而窄小,座位是木做的板凳,演出在印度时间的8点钟开始,聚来的都和我们一样面孔的人。节目全是宗教内容,单调的鼓声并没有让我们享受到印度音乐和舞蹈的曼妙悠远,演员倒是漂亮,也很卖力,我们不怨太阳,他没有一点强迫,甚至都劝过不要去看,只怪我们自己上了印度电影的当。

一个多小时的节目,在没有高潮消涨的情绪中落幕,肚子早就发出抗议声了。来到一家Sahara的酒店,等待分配房间,然后就餐。

就餐不是为了品尝或是饱什么口福,仅仅是为了不饿。我知道出国最大的问题就在于饮食,因此我们都带来了足够的咸菜、腐乳和辣椒。

餐厅是敞开的,只有顶棚,桌子也一溜排开,才坐下,就见一个卓别林装扮的人,一脸粉白,一动不动,活象个石膏雕塑。突然自个儿跑到搭建的舞台上自个儿表演,可能习惯了,管你看还是不看,有掌声还是没有掌声,都那么认真,只是一阵子,就跑到了我们的身边,摘下帽子一个一个地哈腰要钱。我们也习惯了,要钱的人实在太多,只是方法不同而已。没有人给,也就走了。接着又来了一队表演的人,有大人有小孩,大人伴奏,小孩舞蹈,和那个“卓别林”没有什么不同,都是为了从你腰包里掏几个钱。

实在困了,就睡了。

天亮时,想出门看看,但太阳已经开始催促,上车后方知Sahara已在郊外。

车在行走,心在飞翔。

这注定了是一次抱憾的旅行。

此时却心生感喟,我好像有愧于拉姆利拉广场北边的老德里似的。有人说,来印度不看德里,就像到北京没有看胡同一样。一步之缪,就仿佛错过几千年。

旧德里是历史的。

老德里最早的名字“因陀罗普拉斯特”,大约公元前约1400年,因认为是“因陀罗神(雷神)之住所”,德里的先民就在这里建都。历史上曾先后出现过7个德里城,到公元前1世纪,印度王公拉贾迪里重建此城,德里因此得名。12世纪末,外来穆斯林征服了印度便也把这里当作首都。公元1648年,莫卧儿王朝皇帝沙贾汗从阿格拉迁都至此,耗时10年建成了七个德里城中的最后一座,只是把德里改成了沙贾汗纳巴德。17世纪中叶,印度被英国吞并,英属印度的首都被迁到了加尔各答,直到1911年,德里再次成为为首都。

旧德里是传统的。

旧德里城,占地不过11平方公里,却是街道纵横交错,弯曲狭窄。最繁盛的街道为旧市街,魂是旧德里精华,据说各种商店和市场排列在街道两侧,商品琳琅满目,传统的镶嵌宝石、象牙雕刻等工艺品比比皆是。寺庙、清真寺更是随处可见,诸如城东北角的红堡、贾玛清真寺等等。

旧德里是世俗的。

这个沾染了所有印度人生活气息的旧都,更是一个“杂乱与永远在混乱中自成一格的秩序”,特别“需要一点当地智能才能应付自如的地方”,三轮车、摩托车塞满了整个街道,牛、狗自由自在地,或蜷缩着,或四处翻寻着人们抛弃的剩食,妇女牵儿带女地打量着过往的每一个游客,嗫嗫开口乞讨,男人只需面壁就可以撒尿的景象,还有老鼠和蚊子也极力地争当德里的主人。

于是有人说:新德里是“现代交响诗”,旧德里是“历史的活化石”,是的,在那里也许能看到历史与现实、贫穷与富贵,勤奋与慵懒,肮脏与皎洁的相安无事。我们该悟的,也就是这样的包容兼蓄的城市品格。

我轻轻地走了,德里。

没有诺言,只有回忆。何况旅行不能单靠诺言取悦,我们可以依靠回忆满足。

德里,尽管像风一样掠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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