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帕男

中国作家协会会员 鲁迅文学院学员

散文
201911/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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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九江

九江着实让我深刻了一次,以致于20后的今天都不能释怀。

九江很大,很美,对于一个农村孩子来说,第一个接触的城市十堰就够大的了,没有想到九江比十堰更大。

对于九江的大小,其实也仅仅局限于从火车站到轮渡码头再到长途汽车站。

到南昌、鹰潭联系工失败后,把身上不多的几块钱都凑给了一起流浪的翘,剩下的我和小老单加起来不过10元钱。

翘的使命是回十堰借钱的,而我们两个则边走边等,没有想到的等来的却是绝望。10元钱,在一九八六年来说算大钱了,但要吃要喝还能走多远?

流浪成全了这次庐山之行,也深刻到了骨子里。

我对于庐山的了解,仅凭对《庐山恋》印象,当然很美,美的可望而不可及。

没有想到会在这样的心境下与庐山不期而遇。

我们是从星子县城走路到秀峰的,大概12公里左右,记不得了。

秀峰真的很美,不在想象中,而在之外,也就是想象不出的美,更无词形容。

后来我才知道有“庐山之美在山南,山南之美在秀峰”的说法。

秀峰是个让人灵动生情而后痴情的地方。

“广成爱神鼎,淮南好丹经。此峰具鸾鹤,往来尽仙灵。”自从诗人江淹这一首《从建平王登庐山香炉峰》的诗,就唤醒了无数趋之若骛的仁者智者。

南唐李景在做太子的时候就来到这里买地盖房,依山傍水读书,当了皇帝后,就将自己读书的地方,送给出家的和尚们,并赐 “开先寺”的寺名。

据说康熙皇帝有缘于秀峰的山水却无份于銮驾登临。只好将他亲笔御书的《般若心经》、江淹的诗《从建平王登庐山香炉峰》等赐给开先寺。

康熙皇帝在第六次南巡时,特别要开先寺住持超渊大和尚奉圣旨在准安迎驾。这次康熙皇帝又给开先寺赐了新寺名“秀峰寺”,随行太子为父皇的秀峰情结所动,挥毫写下了“洒松雪”。

秀峰秀在山,秀峰也秀在水。山有神似也有形似,但我更喜欢这里的山的神似。鹤鸣峰振翅欲飞,龟行峰踽踽独行,香炉峰秉烛高擎,双剑峰寒光屠天、妹妹峰双凤献瑞、睡女山秀姿可人……

水在灵山间,就更显得诗情画意。

青玉峡龙潭是丽水风流,是文人骚客放情的地方。之前两股瀑布水分流下垂,到这里就合流而入了。就像狂放不羁的野蛮女郎,在经历龙潭接纳洗礼之后就变得静若处子,方后又缓缓的从圆润的石头空隙间流走,文豪苏轼见之便写了《青玉峡漱玉亭》,其诗云:“高岩蔽赤日,深谷来悲风。擘开青玉峡,飞出两白龙。乱沫散霜雪,古潭摇清空。余流滑无声,快泻出玉谷。我来不忍去,月出飞桥东。荡荡白银阙,沉沉水晶宫。愿从琴高生,脚踏赤鲩公。手持玉鞭蕖,跳入青泠中”。

龙潭的四壁上还刻满了自宋以来的历代摩崖石刻上百处,最有名的是宋代米芾书写的“第一山”、“青玉峡”,宋南康太守李亦的“龙”、宋南康守朱端章的“庐山”;附近还有宋代书法家、诗人黄庭坚手书的“七佛偈 ”“明代王守仁题识”记功碑;还有唐代大书法家颜真卿手书“大唐中兴颂”碑刻。

心情使然,来不得细赏,来此处,更重要是看看当年李白笔下的“飞流紫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的庐山瀑布和感受当年李白触景而生出的万丈豪情。

当观瀑亭下立定,只见一练悬天,疑是女娲补天无力或是谁又把天戳漏了。此时此刻,想像当年李白,临风酹酒,晃晃悠悠,自在山野,更自在世外的超然洒脱,我等还在为糊口奔波,自觉得俗了不能再俗。

当然不止此好景,还有白鹿洞书院,还有聪明泉等等。

天色黯然,悻悻下山,雅兴都被饥肠辘辘给撵跑了,剩下的欲望就只有填饱肚子。当行走到来时半路的王家照水电站,已经伸手不见五指。幸好是一个女生她叔工作的地方,但来晚了,食堂里比大水冲的还干净,什么也没有,最后一起动手,给自己煮了一碗清汤寡水的面条。

晚上就睡在电站的走廊上,一人一张竹席,一把蒲扇。

记忆中的那一夜,不仅饥饿难当还要与蚊子作殊死搏斗。

本想乘晚上,聊天热络了,开口借点钱,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没有勇气聊到借钱上来。

第二天一早,和女生她叔告别,走九江了。

知道怎么折腾,到九江城时已经凌晨一点,本想找九江火车站的候车停落脚,把门的人却怎么也不让进去,于是找码头过夜,待第二天好早点过江回湖北去。

候船室的大门紧锁,我们只好卷缩在屋檐下打盹,刚要合眼,就来了几个巡逻,硬把我们叫起来,撵跑了。

不识九江,只有漫无目地走,直走得两腿发软,就择湖边的两个花台坐下。

湖边早没有了走动的人影,灯光也暗得只看得清自己的几个指头,偶尔一阵风来,吹得梧桐树嗦嗦直响,心里不禁悚然。

当城市开始骚动,身子也开始嗖嗖发抖,知道快要天亮了,想起来走动,却见身边躺着还有几个更加褴褛不堪的叫花子。心里有些惧怕了,生怕是自己侵占了他们的地盘,他们醒来后是怎样的结果。

天大亮,看人往来匆忙,车马喧嚣,但这都与我毫无关系,却当我们知道,这睡过的地方,是“甘棠烟水几度秋”甘棠湖,更是我的一位先贤老乡魂留之处时,让我哑言失语了。

甘棠湖面积约270亩,它南接庐山清泉,西吐余水入江。波平如镜时,湖面映出匡庐山影。波光云影中,重楼飞檐的烟水亭浮碧水而起,一座雅致的曲桥,从岸边延伸到亭上,这亭非同小可,它就是鼎鼎名声的浸月亭。

相传, 早在东汉建安年间,三国的东吴大都督周瑜为操练水军,就在此设点将台。临湖眺望,犹见“帅”字旗迎风猎猎,令人怀想“文武筹略,万人之英”而壮志未酬的周郎公瑾,出师前他是如何地从容儒雅、英姿勃发,在高高的指挥台上,调兵遣將,指挥若定的样子。

唐时,江州司马白居易湖中荡舟,眼见月映湖水,波光潋滟的一番景象不禁兴兴致盎然,那首“凡六百一十二言”的《琵琶行》一气呵成。

君记否:“醉不成欢惨将别,别时茫茫江浸月。”,又记否:“千呼万唤始出来,犹抱琵琶半遮面。”的铮铮名句。

此岛得名还在北宋时,理学的开山鼻祖周敦颐讲学之余闲游于此,见岛状如钩月,遂取名为“浸月”岛。后来有人在岛上建了一观景亭,可能是寓景于 “别时茫茫江浸月”的诗意和感于周敦颐“浸月”的雅题,便取名为“浸月亭”。

后来周敦颐的儿子周寿从湖南道州来到江州为父亲周敦颐守墓,见甘棠湖一带“山头不沟薄茏烟”,于是又在湖堤建一亭,名为烟水亭。明嘉靖年间,两亭俱废。到了明万历二十一年,九江关督黄腾春才在浸月亭故址重建烟水亭,也就是我们看到的掩映碧树之间的亭子。

我们没有沿着那曲桥迈出一步,也不敢迈出一步,但在我的眼帘里走来那些陌生而熟悉的影子:“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江州司马白居易,犹抱琵琶半遮面的长安倡女,“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的理学创始人周敦颐,金戈铁马的大将军周瑜……

走时,仿佛又听到了“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语。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的琵琶声,诗人也在幽咽吟唱着。

“浔阳江头夜送客,枫叶荻花秋瑟瑟。”这不正是我走时的悲意?

我走在清早,太阳升起的时候。

没有想过今天。

“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 浔阳地僻无音乐,终岁不闻丝竹声。”的诗者命运不也和我现在有一点点相似?

不过,九江在我的记忆里,不期而遇也很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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