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帕男

中国作家协会会员 鲁迅文学院学员

散文
202001/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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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过三月三

听过传说你会来,“三月三”山上总有盛装的彝族男女在等你,等你来喝酒,等你来跳脚。

三月,春天如约而至,春风化雨,催开满山遍野的山花;蜂舞蝶戏,鸟唱虫鸣,这里不是桃花源,却如桃花源一样的美丽。人说,“三月十三会”,听起来别扭,就叫它“花会”吧。

“三月三”,文人说是“花会”,但看满山遍野的红花绿树,人人盛装炫目,文人就生了盛情。当地人可没有这雅兴就称它“三月三会”,名字简单明了多了。

在禄丰境内,赶“三月三”有好几处,舍资杞载,黑井的大树村、妥安的习纳弯大庙房。规模最大的要数杞载。

实际不赶花会是在农历的三月十三日。

这一天,在高峰舍资两地交界处,海拔高约2700米的“三月三”山上,到处是穿着盛装的彝族男女,真可谓树树藏红,坡坡纳秀。后来因节会的规模越来越大,尤其山麓又无平地,人们就选择了山谷洼地和一道梁子上赶会。

这一天会来很多人,整个山梁箐上都人满为患,幸好这天地可拓,人与人也亲密无间,想多挤几个人也无妨。

这一天,卖山货土特产品的多,或犁或耙或蓑衣,凡农民生产生活需要的这里都有。

这一天,卖柜子桌椅的也特别多,彝家人嫁女总要在这时备几件家什待女儿出嫁。

这一天跳脚的更多,彝家人就图个欢乐才来这花会上。

祭庙求神护佑的是少不了的,这是老人们最信。来到“三月三”就比什么时候都虔诚起来,燃起香,杀好鸡,煮好肉,三叩六拜才会心安理得。

彝族男女青年早不信这一套了,他们赶会只为跳脚唱调子,把心中的感情释放个够,天约黄昏揣着一天的欢乐走人。

也有情缠意绵者,不到天亮不分手,“再见”两字比唱调子还要难。说实话,我不为这个节来,我不会跳脚对调,别人“双栖双伴”,我能掺乎什么,干瞪眼还不如不来。

来也来了,最有吸引力的两样,一是姑娘的花衣裳,二是到处喷着香气的“羊汤锅”,姑娘的花衣看得摸不得,羊汤锅总可以吃上两碗,米酒喝上两盅,醉眼朦胧,看什么都美。

彝家人不玩假,“羊汤锅”纯得就象活羊下锅里洗了一个澡,鲜得无法形容。

彝家的酒纯,纯得你无法不醉,待到飞去额眉桃花面,彝家人才会最喜欢。

花会没个由头谁愿来赶,至少我不会。

传说其实很凄楚,彝家不大爱说起,我却很留意。

我告诉一位彝族老大爹,我是记者,老人一脸惘然,后来我只好通俗了一次,把自己当成了“写字公公”,老人才悄悄地告诉我,他说,自己也是听老古辈人讲的……

那还是洪荒蛮古时,在现在“三月三”的梁子下住下了九十九户人。村头,有一棵几个人围抱不住的马樱花树。马樱花树像撑开的巨伞,一到花开季节,红妆素裹,胜似火团。

这村子的人同祖同根,祖脉相沿。

于是村中就多了一条规矩,本村的男女不能通婚,只能到很远的地方“抢”女人回来做媳妇。每次出门行抢之前,都要在马樱花下拜祭一番,只要祭过马樱花树,行抢就特别顺利。年年出去年年抢,可几百年来就只能组成九百九十九户。

一新上任的族长好生奇怪就去毕摩那里求卦,毕摩打卦后说:“只因村头那棵马樱花树,树大根深,其根有九百零一杈,占了村中的名份,人只有九百九十九户就打顶了。要想超过千户,就只有把马樱花树砍了。”

族长一听,好似茅塞顿开,迅即下令:全村的男人都到村头去砍树。

用刀砍,刀去血滴;用斧砍血泉涌。全村的九十九个男人轮番砍了三天三夜才把马樱花树砍倒。

马樱花树倒时,忽见两只白鹤腾地飞起,脚上还带着血。这鹤总算还恋着这方水土,并没有飞多远。一只落在了草溪井,一只落在了猴井,鹤落下的地方就产出了盐巴。

树砍了,村里人丁不但没有增加反而锐减了,连出去抢人也变得特别不顺利,这且不说,去抢的人有的还被打伤,村里的姑娘也被人趁虚抢走,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几年过后,村子里就只剩下二三十户人了。

族长愁眉紧锁去向毕摩,这到底何故?毕摩告诉族长:“村子里地脉好,可住一千家,人有九百九十九,树神当一家,马樱花树是你们的神树,怎么能砍?如今地脉已破,神树不再,谁来护佑你们,过不了多少年,你们就要断子绝孙。”

听罢毕摩的话,族长吓得面如土灰,当即召集剩下的二、三十户人家商议,最后决定搬出此箐到干海资、花箐、龙骨居住。搬之前,大家约定:每年的三月十三日这天,都必须回来“三月三”山下相会一次,杀鸡宰羊祭祀山神树,以祈求清洁平安。

……

说罢,这位彝族老大爹老泪横流,不再言语。

听了传说,我动了心,我还会来。

你听了传说,你会动心么?

如果你来了,花会因你更具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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