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帕男

中国作家协会会员 鲁迅文学院学员

散文
202002/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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艳艳草莓

有了第一次和草莓的亲密接触,这还是三八节,应妇女们的邀请。

楚雄有很多草莓地,在团山、白沙冲一带,农人都搞起了“农家乐”,为无聊的城里人烧钱准备的。农人一年的收入是很少的,靠山吃不了山,靠水,也充其量几个臭水塘,连鱼都懒得呆的地方,能有什么收获。

这也是我两年来第一次到农家乐。

女人的选择和男人的选择总有些格格不入,男人喜欢爬山涉水,累了,找个僻静的地方打牌喝酒。女人则喜欢有花有草,可在风情浪漫的花间踏步,家长里短的闲聊。

她们选择了离城几公里地的白沙冲。有山,峨碌赕,有水,灵秀湖。这绝对是男人女人都喜欢的地方。更有遍地草莓,女人的欲望因草莓而绽放。

农家乐的名字叫“梨园农家乐”,在湖畔的一个高坡上。这里没有半枝梨树,反倒是一坡的樱桃花,洁白像撒下的春雪。其间点染着红红的木瓜花,又像锦上绣得的梅花朵朵。

孩子们是不在意花的,只有女人们,有了这花就有了情愫,有了说不完的但又和春天毫无相干的话题。于是听女人们老在跑题叨絮的男人们开始催促女人和孩子出村摘草莓去。

这是一片台阶地,一层层的向后延展看不到头。有路通达,就多了被草莓撩起心绪的城里人纷至沓来。田间地头停满了的车,有越野车,有轿车,有面包车,还有马车。只要你来到路口,就一定有农人热情相邀你到她家的草莓地里摘草莓。我们和主人家有约,是不能随便答应别人的,就即使她家的草莓不行,也要给足她面子。

一人一塑料提篮,各自在手,依次寻摘。我本不想,却也在女主人的劝进下走到了田中。还未开摘,一股清香扑鼻而来,逗得你馋涎三尺。

其实根本就不需要寻摘,俯首皆拾,红红的草莓一地都是。

草莓甘愿匍匐,不攀高枝,不妒桃红李艳。草莓却是艳艳的,像浓妆艳抹的女人,总是惹眼得男人们不知所措。

草莓更像是恋爱的味道,初婚时的生涩和成熟时的甜蜜,但各有各味,谁也不离不弃。

最早接触的不是现在的草莓,而是野的。有人说,吃过野草莓的人,再吃其他的任何水果,都会感觉到一种怀念。更有人说,山是女人的乳房,野草莓便是女人的乳头,让一个个生命吮吸大地的芬芳。

我对野草莓没有那么多的认识,但妹妹和我都是摘吃野草莓长大的。每当放学,妹妹就会约上她的小姐妹一起,沿放学回家的路寻找着红扑扑的野草莓,有时还会逃课。偶尔我和妹妹都会心存侥幸,和村里一般大小的其他男孩子一起躲过老师的眼线,尽管躲躲闪闪却还是被下田的父亲逮住了。

在家乡,春夏秋冬皆草莓,春吹花开之后,满山遍野的是刺草莓,红彤彤像云里的彩霞;夏季里是荆棘草莓,像雨后飞起的虹彩;秋季里是地草莓,像铺在殿堂甬道上的红地毯;冬季里是阔叶树草莓,像一树缀满枝头的红灯笼。农村里无甚好吃的,野草莓就成了我们姊妹几个快乐的天堂。

妹妹常说,故乡就像我们的母亲,是母亲用草莓将我们抚养长大。饿了渴了困了都有田间地头草莓。尤其秋里,父母常常摘一串地边的草莓送给我们姊妹,那当儿我如神采奕奕的新郎,妹妹却如出嫁的新娘一样灿烂。

后来我知道了,草莓其实是熟透的女人,丰盈的身姿洋溢着草莓的芳香,我再也不敢轻易触碰,这哪是采摘草莓,是触碰影影绰绰目光里风情如故的女儿身啊。

我们很快就摘满了一篮一筐,过秤,交钱,意犹未尽。

呼儿将雏,回到农家乐,女人们把草莓洗了又洗,怕脏。

敢言多数人对草莓的热爱只是一种表相,对于草莓的痴迷也就那么直截了当,那么明明白白。我却悟到了,采摘草莓是一种看得清楚的美丽,是一种捉摸到的心动。

面对满篮满筐的草莓,我却无动于衷了。此时此刻,在我的心里,草莓是一个美丽的期待。

如果草莓是女人的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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