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帕男

中国作家协会会员 鲁迅文学院学员

散文
202002/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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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平,我以心静的名义

去一回罗平收获了很多,从来就爱看闲花,但这次不是,遍布平坝山野的是油菜花,人工种的。

油菜花让罗平有了一张像模像样的名片,来者,十有八九都冲着油菜花来,每年花开二月,天南海北客就像迁徙的侯鸟纷至沓来,也引来了无数蜂蝶。

停车坐爱,金灿灿的黄花间是乡人的牛车和养蜂女人半遮半掩的媚态。

卖花的也是乡下的那些不再信守男耕女织的闲妇,夹杂着生涩普通话的粗砺叫卖声,让人有些不自在,但多数人都能掏两元小钱掷在女人的手里,把一个用油菜花编织的花环戴在头上,做出老掉了牙的“V”的手势,“咔嚓、咔嚓”地左一张右一张。女人要臭美,男人却无奈,可蜂不识相,管你何方神仙,来者都是它亲近或说攻击的对象。满头的蜜蜂,你不敢拍打,有的干脆钻进了蓬松的头发里,一蛰,惹得你笑也不是,恼也不是,顿时红肿的一个包,也只能自己摸摸。

我就吃了蜂蛰的亏,可我依旧一往情深。

掩隐花海,人的心情可想而知,更何况是漫天黄花。如果你要站在油菜田里,老农们就会大声斥责,便嘟哝着要你一元钱,打心里说,一元钱不为过,只是爱花者大多是痴,很少顾忌老农的感受,于是老农就会自我安慰到:不是我稀罕你的那一块钱,而是你把地踩板结了。我说,你为什么不立一块牌子,下田照相者,请交一元钱。老农不高兴了,就说:个个都像你们城里人吗?

我们城里人,哈哈,我是农转非的,也算城里人吗?

依旧我的花海行。

当到深处,登山高不过数丈之余的山丘,你就进入了另一番境界。远山近丘,绵延天际间是一幅铺天盖地的景幕,你就算在舞台上,也不敢蓦然它顾,一份孓然卑微的感觉油然而生,眼下非玉宇琼楼镶嵌其间,却也如此壮丽,如此浪漫。

花有花语,这油菜花恐怕没有。

野蔷薇的浪漫,月桂的蛊惑,银莲的期待,葶苈的勇气,凤尾的热情,风信子的休憩,郁金香的华丽,紫罗兰的清凉,孔雀草的爽朗,孤挺花的芬芳......而这油菜花,有人说是“加油”,这么浅浅的一个词这么能道出油菜花的心语?依我看它就是就是布衣人家的“富贵花”,是“未来与希望”。

你看不到吗?那路边,那田埂上,养蜂人打出的招牌,“生态蜂蜜,现卖现割”。养蜂人眯成一条缝的两眼,那不是在陶醉?那不是在憧憬?

其实油菜花只是罗平的“盖面肉”,深刻的内涵还在于山水。

罗平的山水,不仅兼有桂林山水的隽永明秀,也有三峡天堑的大气磅礴,更有黄山云海的梦幻飘渺,路南石林的鬼斧神工,我倒认为罗平山水就是罗平的山水,罗平的山水透出的就是毅然决然与游刃有余的性格。

鲁布革,“不知道”,布依人质朴的回答成就了一个响当当的名字。

鲁布革离城46里,鸡鸣滇黔,一湖两界。当年修了鲁布革电站,就有了这峡山耸峙,碧波万顷的“三峡”奇观。

乘游船可游,20公里游程,如读长江三峡的一个缩写本。首先经过一片宽阔的湖面,进入雄狮峡。峡口宽约30米见宽,右岸山丘起伏,左岸的壁立千仞,峭壁上几块巨石酷如雄狮下山。又过一宽阔水面,凸现两山相锁,一夫当关的景象,这就是“滴灵峡”。因在两岸可见灵猴追逐,鸳鸯戏水,木船斜挂而得名。当船出滴灵峡,就到了最后的双象峡,这里两山如象,长长的山脊就像象鼻伸向湖中,布依人臆为神象。此刻最可看是乃格沙瀑布,就像拖曳着长长彗尾的流星从天而降,如此气势,悲悯你我。

再看九龙河,一条长不过4公里的河床,瀑布层层叠叠,沿河床而下,一路撒珠掷玉,花滩叠水,声如磬钟。最大一台瀑布高56米,宽112米;次台瀑布高43米,宽35米;其它各台高20米、10米、5米不等。用心看,你一定能看得出它起承转合的结构,用心听,它就像天地合奏的一首交响诗。

踱步于修竹茂林间,累了就择一石墩而坐,听鸟鸣溪唱。石凳石桌是从本地采来的山石制作而成,个个轮廓自然,不拘规格,比木质功夫茶桌还要厚重朴拙。倘若有一壶清茗,闲情逸致,姗姗不迟。又当拾级而上山巅之上,视野蓦然,众山来朝,刹那间,顿觉山水灵韵来袭,那奇巧瑰丽自不在话下。

如果说九龙河似京剧中的快板,那么多依河则是京剧中的散板了。

多依河是罗平山水的经典,从报章读到的不多的文字中,就已经有了一种洞穿灵魂的快感。我说过,多依河是我一生中不能错过的地方,尽管劳车的疲顿。

多依河位于罗平县城东南40公里处,当我们来到时已近黄昏,夕照下,多依河就像闲依门楼的女子,看似倦态却透出的是不经意的妩媚,是慵懒不怠的风韵。

进入景区的门前是一架大大的水车,尽管没有转动,却已在我的心中催生跳跃的诗句,这是对我乡事的粘贴,是一段苦涩而充满了回味的过去。家乡也多水车,读书时每天都要从水车边走过,吱吱呀呀的吟哦,把河水挑逗得忘情忘我。尤其秋场上,男人们剖着竹篾,扎着排扇,女人们纳着鞋底,斜乜着光了膀子男人,不时蹦出几句粗话的情景,此时我的黄板走神再说难免。

据说景区全长12公里,才进门就看到河水清澈碧透,这时有竹筏水上出没,乡人在不停地吆喝着,有不少的人青睐着与水的亲近,那一种自然地融入不是自来水所能替代的。长长的竹篙不时惊起岸边的水鸟,悠闲地低飞一圈又回到水草树丛之间,此时此刻,你的心也会随之起舞飞翔。

一路上,总被水中或岸边的水车吸引,那被水轻抚的满足与陶醉,像朴实的布依汉子,也像娇羞的布依女人。我更认为,其实多依河更像一首悠长的诗篇,那一个个水车就是多依河的灵动的标点。

河上偶有撒网的渔人,也有光着屁股腚子戏水的顽童,这时你会背负欲望的双重压力。鱼翔浅底,水草摇曳,真希望渔人是一网又一网地落空,还鱼儿一个自由自在。岸边布依人烧烤的那些取自河中的“油鱼”却又引得你馋涎欲滴。油鱼不大,有点像白条鱼,但用竹签一串,火上一烤,就能听到扑哧扑哧地作响,布依人说,那就是鱼的油。不到几分钟,鱼就被烤得焦黄生香,待再涮上布依人自制的辣酱就可以入口了。

面对多依河和自由的影子,我宁可看到渔人是一个失落的舞者。

好得多依河有舒缓有致的律动,河道上大小50多个钙化瀑布浅滩,多依河的灵魂就在于这些韵致翩然的十湾九跌、一目十滩。云公滩、处女滩、鸳鸯瀑布……喊不完的优美的名字,却能饱看一个个的百媚娇态。有的层叠错落,有的曼妙挥洒,有的纵身一跃,有的溅玉生花。

最耐看的其实是两岸的榕树,这是一种骨子里的冥顽,却又以一种如痴浪漫的方式守望,身躯佝偻,欲直难伸,老态龙钟,沧桑可鉴,但你却感觉不到它的颓废,老干新枝,生趣盎然,春秋一树,上演的是残酷、是虐杀、是竞争、是包容、是相生,是不泯......你可以从树的身上读懂对于生命的完美诠释。

多依河,一条让自己生动了,也让人生动的了河流,但也是一条让自己宁静了,也让别人宁静了的河流。

诚来拜谒,得罗平山水的熏染,我早已经哑言顿语,不得不向诗人一片芦苇借得《七律·遣兴》,以表达我的心境:

移居郊陌避嚣尘,一片清光物物新。

朝听天风临户牖,暮看帆影走江津。

功名草草何须计,恩怨悠悠已渐泯。

自许文星轻冕笏,来生仍作布衣人。

此时,我心静如水。

也许这才是我对罗平这片土地的真正理喻和,也是我对这方山水的崇高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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