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帕男

中国作家协会会员 鲁迅文学院学员

散文
202002/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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夹在冬春里的一个年

年来了,人人心中的年都不一样。人,就像候鸟,到了春节,就必须迁徙。

孩子的年心切切而快乐着,因为有鞭炮,有压岁钱,有新衣服,有撒不完的娇;而年轻人也心切切但惆怅着,一年下来到底腰包里赚了多少钱,功名抱负知多少,有多少真爱收获?老人的年则是等待,是沮丧,是翻飞的记忆……

人过不惑,还依然不知为何非得过年,每当这个时候,我的心里总是五味杂陈,回家的心思就变得像浸水的棉絮,拧也不干,凉来沉重。

少时的年过得磕巴寒碜,但出了正月,却又开始想着来年了。那些年,杀得起猪的年份很少,几包米粉肉,半锅酿豆腐就算过了一个年。不过,再怎么寒碜都是我们所祈盼的,在那些物质匮乏的年岁里,只有到了过年才能饱饱地吃上一顿肉。

后来长大了,年味在慢慢淡去,但并没有淡去回家的念头,因为是年,几乎把一年的乡思都沉淀到了最后,但每当年来,想起汽车上的颠簸和火车上的拥挤,心里就会发怵。

二十年来无功名,但二千里路云和月依旧,三百六十五个日子,每撕去一页日历,就像撕去疮疤上的膏药,那疼痛一直要到年过后。

年,让我苦盼够了,也累够了,但又不能麻木。

只是想不开是谁杜撰了这个年,又数千年不浊不腐,虽然“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却年还是那样的年。

后来我知道了,年是个很有悲意的东西。年,本是太古时候的一种怪兽,青面獠牙,形容猥琐,狰狞可怖。年长年潜居老林,每到除夕才会出没,专食飞禽走兽、鳞介虫豸,也会祸害人命。因此,除夕这天,人们闭门不出,以躲避“年”兽的吞噬。

后来是寨子里勇敢的人们,想出了“过年关”的办法:这天晚上,家家户户提前做好了丰盛的晚饭,熄火净灶,再把鸡舍牛圈全部锁牢,把宅院的大门闩上,然后躲在屋里吃“年夜饭”,最后“守岁”到鸡鸣三更。可就在有一年三十晚上,年兽突然窜到江南一个叫“桃花村”的寨子。一寨子人几乎被年吃光了,只有一家挂红布帘、穿红衣的新婚夫妇相安无事。另有几个闹房不去的稚童,因在院里点燃一堆竹子玩耍,没有想到火光的通红和竹子燃烧后“劈劈啪啪”爆响,把年吓得拔腿就跑。此后,人们便知道年兽怕红、怕光、怕响声,于是每至年末岁首,家家户户就贴红纸、穿红袍、挂红灯、敲锣打鼓、燃放爆竹。这习俗在《诗经·小雅·庭燎》篇中的确有“庭燎之光”的记载。

守岁习俗起源时间有二说,一说源自西晋时期,在周处的《风土志》记载过:除夕之夜,各相与赠送,称为“馈岁”;酒食相邀,称为“别岁”;长幼聚饮,祝颂完备,称为“分岁”;大家终夜不眠,以待天明,称曰“守岁”;又一说始于南北朝,在宋懔《荆楚岁时记》有“是夜,禁中爆竹山呼,声闻于外,士庶之家,围炉团坐,达旦不寐”的记载。

不过,守岁缘起于何朝何代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能够读到古人还有不少绝妙的《守岁》诗,其中一首这样写道:“相邀守岁阿戎家,蜡炬传红向碧纱;三十六旬都浪过,偏从此夜惜年华。”诗人苏轼也有《守岁》名句:“明年岂无年,心事恐蹉跎;努力尽今夕,少年犹可夸!” 

更多脍炙人口的“年诗”绵延不绝,当今最流行的要数王安石的《元日》为最,“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暧入屠苏。千门万户瞳瞳日,总把新桃换旧符”这诗老少皆能背诵。

还有孟浩然的“田家占气候,共说此年丰”;范成大的“除夕更阑人不睡,厌禳钝滞迫新岁”;柳永的“庆嘉节、当三五。列华灯、千门万户”;毛滂的“一年滴尽莲花漏,碧井屠苏沉冻酒”;文天祥的“无复屠苏梦,挑灯夜未央。”文征明的“不求见面惟通谒,名纸朝来满敝庐” 查慎行的“从此剪刀闲一月,闺中针线岁前多”……

年,因诗人而多了诗意,也让人多了无限感伤。

尤其读到唐人来鹄的:“事关休戚已成空,万里相思一夜中。愁到晓鸡声绝后,又将憔悴见春风”,你一定会想起两鬓斑白的老人,倚门守望的无助。

虽我也相信“老去又逢新岁月,春来更有好花枝”,但我还是不知道夹在冬春里的这个年,该如何去面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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