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是我的同事,一起在《周末》打拼过,还是酒友。L不久前被提拔了,无论在我的眼里还是在别人眼里,L是幸运的。想必每天都在偷偷地快乐着,没有想到的是L会在我的网站里留了这样一段话——
“只是让人想起,曾经酒醉整晚坐在大街边不知所云的情景。今晚本人酒醉,忽然觉得,奶奶的,男人,就应该有象蹲在街边整夜不归的一股豪气。还有,就是让人怀念煮火腿、吃大排档等无忧无虑的往昔生活。当科长了,受‘提拔’了,又怎么样,心里还不是一天比一天憋闷。你说是吗?说实在的,有时,老子真想回老家去当农民,大碗的喝酒,大块的吃肉,大声的骂人,多不痛快。只不过,如今的我们,除了每天要戴着假面具生活而外,连老家的七分地都丧失了。人活到40多,我可是越来越觉得,做人真难。你道好,写写文章,能够踏踏实实地睡觉,可是我等,一来是被懒惰吞噬,二来是即便写文章也必须写一些自己不喜欢的八股文。唯一愉快的事就是,周末回老家找儿时的伙伴,一醉方休。”
L说的这些,那是好几年前的事了。那时候的单位没有现在复杂,人际间坦诚相处,互有来往。L从乡下的中学调来,世故不深,我们常约在一起喝浪酒,说滥话、诳话,但不干烂事。
他家的火腿好吃,是他家乡下自制的。未下班他就叫老婆把火腿煮好了,下班后约我几个老汉子到他家,他会从孩子的卧室里拧出一桶乡下带来的“小灶酒”,和我们摆开阵势地豪饮,直到个个醉醺醺的。
有一次,酒醉约了老田、我去唱歌,各自把兜里的钱都掏了交给L,都醉得不知道东南西北,没去成歌厅就各自回家了。到了第二天醒来,他竟然不知道自己身上装着谁的钱。
醉了要和我谈心,就在单位门前的街道花台上,我们足足聊了三几个小时,次日我问他,我们都聊了些什么,他说他不知道,其实我也不知道,醉得一塌糊涂两个醉人,还能正常到哪里?
L的怀想是有理由的,自从2000年,单位换了领导就变成了职工主动“站队”,顺我者昌,逆我者亡,这个道理谁都懂。那时候人人自危,就像传说的“白区”生活,只是少了点刀光剑影。
L看似不争的人,但也担心被卷入,从此变得谨言慎行,明哲保身了。我不得人赏识,也不想过得像更多人那样没有了人格,依旧我行我素,甚至不羁。我当然知道这样做的结果,我几乎变成了单位最“边缘”的人。
我总觉得,做人做事都要看人家的脸色未免活得太累,更重要的没有了一点人格。那时起,我就尝试做自己快乐的“CEO”,自己的快乐自己作主。
不打麻将,但我有我的玩场,醉了睡觉,不醉时写点文章,喜怒笑骂皆由自己。
没有钱,想想流浪那些年,吃了上顿无下顿,愁眉又顿然舒展开来;周围的人都升官了,想想自己是一个种地的有幸挤到城里来,每个月还可以坐收几斗米钱,可儿时的好多伙伴依旧面朝黄土背朝天的修着地球呢,心情也就不再沉重了。
现在的日子不再紧巴巴的,身边的同事也好,朋友也好,好多都买了别墅、汽车,而我还依然如故,住在几十平方米的单位福利房,老婆还骑着几年前买的一辆摩托车。老婆常叨絮买房买车,我总觉得,住大房子,坐好车子,是舒适风光,可想想过去在州委时住那种土坯房,便又有了说不出的幸福感。
记得希腊神话里面有这样一个故事,说的是西西弗斯因做了不少坏事,进了地狱。作为惩罚,他必须每天背着一块大石头上山,只要他到了山顶,他的所有罪行就会被宽恕了。只是,每次他到了半山腰,石头就会从他的身上掉下来,滚到山脚,日子就是这样一天一天地重复。
不能说,西西弗斯没有达到目的就不快乐,快乐不是一种期望,人不可期望快乐,期望得到快乐反会而失去快乐,童话作家塞尔登就说过“快乐不过是痛苦的间歇,享受之前要进行艰苦的努力。”
西西弗斯是不是这样想的,我不知道,我想他日复一日的努力,就是想逃离地狱生活。
人生苦短,快乐是一天,不快乐也是一天,何不每天都让自己快乐起来呢。L,如果你索性摘了面具,找回自己,依旧大碗喝酒,大块吃肉,别人又能奈何你什么?谨言慎行那是你自己铐上的枷锁,打开枷锁你不就快乐了?还有想想孔老夫子的一句话:“饭疏食,饮水。曲肱而枕之,乐亦在其中矣。不义而富且贵,於我如浮云。”
何况你有老婆、孩子,不知道有没有情人,我不知道,反正该有的都有了,何不自己做自己快乐的CEO,向快乐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