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山口（组诗）

□张露群

◎被雪擦亮

雪

一片

一片

落下来

守岁的眸子

闪烁安详的光晕

夜晚在无声中隐退

密集的洁白

擦亮内心的黑暗

床前，铺满

一地乡思

雪

一片

一片

落下来

大地辽远、空阔

◎西窗烛

何当共剪西窗烛，

却话巴山夜雨时。

——李商隐

西窗于夜色中隐没

共剪的烛只剩下了泪

滴滴下垂的样子

像楚楚可怜的记忆

雨在落叶上踱步

沙沙的声响被风卷起

悲悯，彷徨

仿若曾经的缱绻

涨满了一池秋水

秋的体温触手冰冷

严冬将至

必须想象一支烛的温暖

它虚幻的美丽

如同民间的剪纸

亮在西窗的格子上

◎西山口

让他休息片刻吧

黄昏已经卧床不起了

父亲在雪地里咳嗽的声音

传到风的耳朵里

它四处传播的殷勤

长出了一地哀伤

西山口多么寂静

羊群像飘动的雪

大片大片落在村庄的心事里

一些毛毛糙糙的草和布衣

在石头的命运中

若隐若现

天空是一匹母亲织就的蓝花花布

它从爱的源头铺展开来

途经的群星和河流

像未曾熄灭的灯盏

点亮了姐姐苦涩的爱情

◎去年的烟花

真的已经很少了

和风吹过寂静的村庄

冻土里的麦苗

有了复苏的迹象

烟花从记忆里升起

它灿烂的容颜从未改变

如同无邪的笑声

如同未消的积雪

活在农历的缝隙里

背转身去的岁月

是否拭去了那滴

不易觉察的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