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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脑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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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11/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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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忘的岁月

博客里有留言,她说她在博客里认识了我,很希望见我一面。

我有点稀奇和兴趣了,我留了言:“理由?”

第二天,她回了留言:“有一个深藏几十年的故事想要告诉你。”

我更加好奇了:“为什么?”

她说:“一直希望把这个故事讲出来,让大家来记住那个岁月留下的痕迹。”

“谁的痕迹?”我留言。

“我的,不,也可以说是我们这一代人的青春痕迹。”

博客上她留言十分诚恳,希望有我的电话号码,希望我们能见面。

我同意了,并留下了我的电话号码。

她电话约我在老南门桥下河边坝坝茶馆见面,其实这里也是我常来的地方。

见面这天,天气特别的作美,太阳又格外的艳。

深冬的蓉城,有这样的太阳,老南门大桥下的露天茶铺,那简直不摆了,茶客座无虚席,甚至,老板不断加临时茶桌椅,还是不能满足。

我是这里的常客,知道有太阳就必须早到抢位,我很早便抢占了一个靠河边又能晒太阳的位置,还好,我只比她早到十来分钟,看来她也是这里的常客,她出现了,我们一通电话便认识了对方,相视一笑算是打了招呼。

她坐下后,忙自我介绍,她说她叫寒夜,今年整70岁,退休多年,老伴去世得早,孩子成家单过,我老太婆一个人挺自在,爱好文艺,我还是我们老年乐器合奏团的二胡独奏手,唉,打发时光嘛,每天很忙,不过也很充实。

我打量着坐在我面前的这个老太婆,中等个子,穿一件大红色中长羽绒服,下穿一条宽松老棉裤,一双织贡布老式棉鞋,早已斑白的头发和刻满岁月脸庞,人还算十分精神。

我吃惊,我诧异,心里在想,一个70来岁的人了,还钟情网络,还要刻录曾经的往事,难得,难得,我从心里佩服这位大姐。

喝了一会茶,彼此消除了生疏,她开始讲她的故事。

这故事得从50年多前说起。

记得那年我在西昌下火车后,坐了几个小时的汽车,又坐了几个小时的马车才到我们公社的,我们公社是全县最偏僻的一个公社,地处山区,也是最穷的公社,我安置的那矮矮的茅屋就搭建在山腰上,没水,没电,没路,大队带队干部说茅屋刚修好没多久,你就将就将就吧,屋里就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一间床,一床棉被和一张桌子,然后,就是几样日用的农俱,房后就是厨房和茅房,没电灯,点煤油灯,我这知青的日子,从这落足就这么开始了,我这一来就四年再也没有回过蓉城。

四年后的今天,我要离开这里回蓉城了。

当然高兴万分,这个陪伴我度过青春四年的小山村,即恨又留恋,五味杂生,齐湧心头。恨,是这里夺走了我宝贵的四年青春,留恋是她必然养育了我四年,还有那朴实的农民,在我最痛苦最无助的时候,他们给我力量,还无私的帮助我,我知恩,我也懂得回报,我这一走,病退手续基本办妥,恐怕今生今世再也回不到这地方来了。

记得我刚到这里,就拉去参加了修铁路大军,把铁路修到了公社,我也贡献了两年的青春呵,今天我要高兴的哼着当年的歌:“铁路修到了凉山下,知青的心里乐开了花,故乡和家乡一线牵,一条铁路通达我的家......”,回到阔别多年的蓉城。

火车通了,给我们带来了很多方便,也给这偏僻山村带来了生机和希望。

我挎一个军挎包,一个麻布袋装上了自己全部的家当,把钱装在牛皮信封里面,写上某某托付某某带给某某某等字样,这样就有托词了,留了几角钱在身上,就来到了火车站。

我没钱买火车票,其实是不想买火车票,当然,我没有买票就上了车,我知道,这在当年的知青中是普遍现象,不过我知道这要有几分心理准备,查票和被赶下火车的后果,可我的确身上就这么一丁点钱,舍不得花去买火车票,没关系,也许不查票,我自己给自己打气壮胆,也幻想会遇见一个疼女知青的列车员,唉,管它的,不想了,反正没钱没票也要回蓉城。

车厢里人不多, 找了个空位置坐下,由于是晚上,很多旅客还处在半梦半醒状态中。

我知道知青坐火车很少主动买车票,一是因为穷,二是列车员怕知青,三就是列车员家里或亲戚中有知青缘故吧,说归说,想归想,毕竟没票心还是有几分虚,刚一落座心里就开始编故事了,心里如何对付查票如何躲避,知青中流传着的一套一套的办法,都像是过电影一样,在脑海里碰撞着,我开始在脑海里反复反复的背记着。

列车里传来了一阵清脆美妙的口琴声,这口琴口技吹得太好了,一下就深深的吸引了我,不,是这歌曲太熟悉了,太熟悉了,我彻底被这口琴声迷住了,我抬头循声望去,原来是坐在第一排,靠窗的一个小伙子在吹奏,他一定是知青,只有知青才吹奏这《蓉城知青之歌》,知青们都熟悉都能唱,歌词写下了知青们的心酸苦辣,歌词崔人泪下:

   望断蓉城,

不见妈妈的慈颜,

更残漏尽,

难耐衣食寒,

往日的欢乐,

方显出眼前的孤单,

梦魂何处去,

空有泪涟涟,

几时才能回蓉城,

妈妈呀,

几时才能回到故乡的家园,

那滔滔的锦江水,

那壮丽的人民南路,

依旧是当年的情景,

那篱边的雏菊,

空阶的落叶,

依旧是当年的庭院,

只有你的女儿哟,

妈妈啊,

已陷入绝望的深渊,

在忍受着无尽的摧残!

 这口琴声,这歌词,催人泪下,让我两眼泪汪汪,整个车厢里也变得十分静寂,只有那轰隆轰隆有节奏的铁轨的碾压声穿插进这口琴声中。

列车员高声叫着:“泸沽车站到了。”

列车员的这一高声叫,把整个车厢弄沸腾了,下车的人们开始取行李准备下车了。

这叫声把我从这口琴声中惊醒,我的心情一下子紧张起来,不过一会我又平静了下来,这又不是查票,干嘛紧张呢?再说我有县安办的知青回城治病证明,这个亮给列车员看,这是会取得同情筹码的,自已安慰自已也就安心多了。

火车又启动了,这时候车上的人又恢复了安静。

火车离开站不一会,车厢里的旅客一阵骚动,有旅客在向后车厢跑,当我反应过来时,列车员已把握住了车厢两头入口,列车员开始查票了,当查到我时,我首先出示了证明,然后诉说自己的困难,说到伤心之处眼泪忍不住哗哗的掉了下来,希望博得他们的同情。但是检查人员们实在是不甘心,开始检查我的随身物品,挎包被他们翻了一个低朝天,这一下包里面的东西都藏不住了,里面有一盒[百雀羚],因为西昌地区气候干燥,大家都在用,也没有什么奇怪的。只是在不应该出现的地方出现了。

一位列车员大声说;没有钱你还有这个。

我忍不住,噗嗤一声大笑起来。

这一笑还真的有效果啊!只见他们耳语一阵,态度来了个180度的大转弯,安抚我叫我坐在原地,不要换地方。

他们一边耳语一边继续他们的工作,旁边有人悄悄的告诉我;他们说你的精神不正常。

啊!啊!只要不叫我补票说我什么都不要紧。

我的心慢慢平静下来,家离我越来越近了。

蓉城,我终于回来了,我背上行李下了火车,带着一种复杂心情,回头看了看,停在铁道上的火车,因为我没车票,我不敢走旅客通道,我从列车员通勤道出了车站,出了车站的我 ,心里大声呼喊着,故乡,我回来了,故乡,我回来了。

她讲完了她的这个故事,两眼角还湿漉漉地挂着泪珠,她希望我帮她把这故事写出来,让我们这代人记住我们这些接受再教育的知青们,我答应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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