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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东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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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学评论
201901/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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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走在古典和现代间的爱情——《一个人正往这里赶》赏读


 

21世纪的今天,单纯地以“古典”或“现代”来概括某部作品似乎显得不合时宜,从胡适做出《尝试集》到今天,中国新诗已经走过百年历程,从开始是形式模仿、意境的移植,到向传统的回归、探寻,一批批作家在现代和传统的边缘里找到了适合新诗现代化的路子。在三四十年代,有戴望舒、卞之琳,八十年代,有写下“一想起难过的事,梅花便落满了南山”的张枣,而在余秀华身上,我们也能看到将现代的诗情和古典意蕴融会贯通的这种倾向。

《一个人正往这里赶》开首第一句便是写秋天,隐秘的忧伤如河水般涌起,且以“万事万物”对范围进行了界定,和古典诗歌里“自古逢秋悲寂寥”的悲秋传统相吻合:秋天是一个适合休憩的季节、体验悲伤的季节,闲愁由此而生。从诗歌的第一小节里,我们可以看到一个静坐、观想的女主人公,诗作中一系列细节的描绘又和古汉诗里“闲人”形象的塑造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温酒”一事,容易让人联想到“世间好物,天下闲人白侍郎”和“桃李春风一杯酒,江湖夜雨十年灯”里的闲人,平淡而山高水长。此外,酒的意象贯穿古今,而温酒这一颇具古典意味的动作对于“陈旧的身体”、“多年的胃疾”而言不仅有回味往昔,抚慰悲伤之意,更在第一节诗中有承上启下之意,酒炉的火苗,燃烧着流水之冷,阻碍着微风,成为古典悲伤和现代愁绪的阻断物和抚慰品。

经历了“慢慢”的闲愁,女主人公开始思考悲伤的原因,此时的第二小段更多地以现代人的思绪为主。主人公的思绪被具化为一个“行人”的形象,他行走多年,思考多年,亦走失多年,他只知自己在往“这里赶”,实际上不知赶往何处。这种带有现代意味的彷徨、等待、迷茫的情绪,作者用一个“下雨”做了精妙的形容,情绪涌起,便如体内下了一场湿雨,河水涌起,行人试探性地前行但此时的前行并不是像现代派那般全然荒凉,无所目的的前行,作者用了黑匣子这个具有现代意味的物象来记录下大河的涌起,火光闪烁,照着前行的思绪和行人。退出闪烁的内心世界,作者对这次心灵涌动作出解释:他说,“你面容苍老,我不过是认定了一个信仰”。这由于爱情所引起的悸动和杜拉斯的《情人》里那句“与你年轻的时候相比,我更喜欢你现在饱经风霜的面容”相呼应。这种超越时间的爱情是促使“一个人正往这里赶”的深层原因,也是“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的真实写照。

《情人》中曾有一句“爱之于我,不是肌肤之亲,不是一蔬一饭,它是一种不死的欲望,是颓废生活中的英雄梦想”作者在第一小节里表现出的古典闲愁和第二小节里的现代相思都可以和这“颓败生活里的英雄梦想”相对应,但是对于爱情的消磨,作者又持有怀疑和焦虑的心态,她听到脚步声的匆忙,又感到“一无所有”的甜蜜和困惑,这时,那个曾作为情绪具化体的他再次出现,成为了那个头戴面纱的人,他再次以一面镜子给了我爱情的勇气。

通篇诗歌里,只有我和他两个主体,一个是作者在作品里的叙述人,另一个即可以视作作者思绪的具化体,又可以看作是我所爱慕的“他”的形象的具化体。在涌动的内心世界之外,我们又可以看到一片肃穆、流转的古典意象世界,它是“我”的静坐之地,是进入内心世界的一道印子,可以说,这首诗歌是从寂寥的秋季世界为引,引入“我”涌动的内心世界。作为主线的爱情在诗歌里若以若现,在第一小节里,酒炉氤氲着古典的氛围,而行至第二小节,古典的内敛和意蕴转化为现代式的意识流动,到了第三节,爱情行至归途。但不论是在现代诗歌还是在爱情诗歌里,形式都只是让爱情在消磨后保持光泽、在怀疑时坚持信仰的一个“迂回”。

就像诗中所言,“一个走失了多年的人摸清了河流的方向”,这句话放在新诗的发展上意识适宜。在经历了百年的“走时”和“摸索”后,中国新诗整理古典和现代的脉络并将这二者融于一体,现在,像《一个人正往这里赶》这样可以融合二者气质的诗作已经更频繁地出现在文坛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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