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园
这里曾是全家的希望
记忆从祖母开始
她的腰弯成餐桌的丰盛
弯成园子的洁净整齐
弯成蔬菜瓜豆的丰裕
然后是母亲的镰刀锄头
种出五月间成熟的玉米
以及篱笆上鲜嫩黄瓜
这里是我们兄妹幸福的源泉
站在这块园地上
仍然听见童年的笑音
将玉米苗节节抽高
仍然看见一根肥嫩的手指
细数着瓜蔓上的朵朵黄花
现在站在一片草尖
荒秽的气息滚滚如浪
白菜海茄辣椒嫩绿的韭菜
长成园子边几棵寂寞的果树
曾经挥汗如雨的劳作
在岁月长河中长成飘远的画
一遍遍捋过记忆深处
祖母对母亲的交代
这块园子就是咱的家底
全家的日子就长在上边
一片绿草陪伴着我
祖母和母亲的对话依稀可听
山路
那些记忆尚未泛黄
一挑挑农肥的耕种
一担担丰收的回归
气喘声仍在
挥汗如雨的姿势仍在
扁担吱悠悠的声响仍在
哦,那是深处的回响
走在宽敞的水泥路面
踩着童年的记忆
蜿蜒的硬化道
是耕种的便利
上山下坡的欢乐
被旋转的车轮代替
那用石块砌成的山路
渐渐淹进草海丛林
山路被现代硬化
往事却是一张不褪色相片
竹林
抚摸竹子的肌肤
便看见童年的影子
在竹尖摆荡
爬竹竿比赛的欢声
还一如既往的清脆
喔,那双脚印
那个犹新的土坑
一个个春笋
还回响着幸福的欢欣
竹林是童年的那方摇篮
从仰望到攀爬
竹林陪伴一年年成长
从青丝到白发
归来的思绪
竹林未曾改变模样
几根新长的身姿
哦,竹林
老去的是岁月和我
木桥
斑驳的是岁月的痕迹
木桥曾驮着无数脚印
从溪的这边渡到那边
来去匆匆的脚步
让木桥走过多少风雨
让桥面光鲜亮滑
木桥老了
隐藏曾经的功绩
逐渐被来往的人忘记
在它的旁边
水泥桥弓着身子
给来往的人或车辆
提供更多的便利
木桥横睡在溪面上
变得更加斑驳和瘦弱
木桥越来越老了
曾经的耕种劳作
却越来越清晰
水枧架
那丘岭顶的台子田
几丈高的木架子
支撑着木水枧
不知耕种了多少节气
台子田被荒草
绿了一季又一季
木架子将自己的双脚
深深的种进土里
如今老了,曾经
风光在大集体的劳作里
是大生产年代的产物
木架子瘦骨嶙峋
但仍然刚强坚毅
风吹日晒雨淋
木水枧早已成灰
只剩下孤单的矗立
将岁月写得更加沧桑
行程
我们过去用脚步
丈量着与先祖们的距离
现在,蜿蜒的公路
人们用轮子和车标
丈量着与先祖们的距离
沉寂的乡村
因扫墓而聚集的车辆
在每一片先祖的路口
毫无空隙的拥挤着
平常只有鸟在行走的山道
清明节的到来
喇叭声拥挤一地
在故乡,扫墓的虔诚
是在墓地的空地上
支几口锅将祭祀的刀头煮熟
相传这样,先祖们
才能吃到后辈们的供样
所以,扫墓
是整房族的踏青和聚餐
时间经常是几天
现在的扫墓
被匆忙的车辆
压缩成一天的行程
踏青和聚餐
在时间的链条上隐隐约约
萧条的欢乐
时间被匆匆忙忙
被排得满满当当
有的被远得暂无归路
祭祖踏青的欢声
变得稀稀落落
列祖列宗的保佑
让一个个孩子远离故地
或工厂的流水线
或都市的一隅之间
或忙碌的岗位之上
故乡变得更加瘦小
往年祭祖扫墓的拖家带口
现在几乎成了一个代表
一种欢乐被逐渐萧条
在匆忙的岁月中
故乡无奈地留给祖宗守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