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的田地
故乡的稻田,一丘丘
横躺于斜坡之上
如阶梯般攀升
故乡的园地,一块块
如网帐般覆盖
一个山垴连着一个山垴
蜿蜒的山路就是一根根弦
一头牵着居住的屋舍
一头栓在耕耘的田地间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这些山路弹唱着四季的歌
五谷杂粮是地块上
那些音符奏成的果实
攀升的层层梯田
将汗滴种成穗尖的晶莹
养育着一代代的成长
||春种之音
总是从母亲的锄地开始
镰刀,锄头,背篼
那对专属的肥桶
那根粗糙的被磨亮的扁担
是母亲演奏劳作之曲的乐器
那些杂乱的音符
被母亲有规律地排列
在节令的谱本上生动奏响
父亲紧随其后
锄头,犁耙,耕牛
田角边待修整的牛圈
父亲用他专属的器具
用另一种旋律谱写他的歌曲
修整水田的水脚
修砌整理田埂中那处田缺
而后在料峭的春寒中
犁耙着稻田中坚硬的泥地
将一家的未来犁得风生水起
一声声催赶的吆喝
是春耕农忙最动听的歌
每丘稻田反复几遍之后
就是农家肥入田的时间
父亲用双手称量粪肥的斤两
均匀地铺撒在稻田之中
再次犁耙,将粪肥
用新翻的田泥盖入底层
当最后一缕春风拂过田水面
就已经进入栽秧的夏天
在故乡,每一位父亲母亲
都有自己劳作的歌曲
这支歌曲养育一代代人
这歌曲让故乡的炊烟生生不息
||夏播之韵
夏天在故乡绿得葱茏
绿的草和树,绿的秧苗
农历的四五月,在故乡
是插秧的忙碌时光
父亲犁耙好的稻田
紫褐色的肥水显示着养分
每一丘稻田充满期待
母亲在清晨的秧田中
将秧苗扯脱洗净根蔸泥巴
用往年的禾草成把捆就
父亲则用撮箕一挑挑
将需播插的秧苗挑到田边
吸一袋烟,脱鞋,挽裤
一捆捆秧苗按需要
被他甩到田中不同的位置
然后是弯腰的默默播插
每一丘稻田都是他的一块绣布
一针一针绣满生活的绿色
父亲绣的不光是秧苗
每一蔸都是劳作的结晶
是全家的生活更是未来
在故乡,每一位父亲
都是生活的绣花人
生活的那朵花
总被绣得五彩缤纷
||秋收之歌
那支恒久不变的曲韵
是父辈们日出日落的劳作之歌
在秋天时节,旷野中
他们用自己的汗水收割
那些在稻穗上结晶的盐粒
收割的节奏和姿势未曾改变
只是在岁月的更替中
收割的曲调融入现代声响
在以前,木谷桶
是丰收的主角
嗵嗵的劲吼是收割的鼓乐
是长久以来秋收的主旋律
而现代,机器轰隆隆的声响
让故乡的旋律变得生动
在活泼中将劳作变得现代
||冬藏之曲
秋尾的晚稻心事落成
南瓜,红薯,晒干的稻草
是冬藏的生动音符
屋角或打扫洁净的房间
修整一新的土窖
或屋旁路边新开的
一楼金黄似的小山
母亲的南瓜闪耀着喜悦
一挑挑的红薯
从母亲的手上递过父亲
被安置在土窖中
规则或不规则
呈现着冬藏的进行曲
村口路边排列的杉木
堆稻草的对答口令
嗨哟嗨哟地进行
嗨哟嗨哟地喊胖成圆楼般
立于路旁见证着冬藏
见证着早出晚归的忙碌
山路上,担子依然在晃悠
出门的空闲晚归的沉甸甸
春节火塘燃烧的柴捆
正从忙碌的身影上走向家中
吱悠声脚步声招呼声
是冬藏那支生动的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