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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期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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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笔杂谈
202311/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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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的菜地

文/潘期武

办公室里,正着急忙慌的码字,一份材料急要赶。“大山里野火重生,扑灭不了你影踪……”熟悉的手机铃声,瞬间把我好不容易凝聚起来的思绪打断了,我极不耐烦地拿起手机,是母亲打来的电话。至亲至爱的人,脾气不好发作,我耐着性子问母亲有什么事情,母亲在风声呼啸的电话那头递过来一句话:“我出门种菜忘记带钥匙了,手机也快没电,你方便回来帮我开下门吗?我现在在菜地里。”

距离下班还有好几个小时,外面也在下着淅沥沥的小雨。别无他法,我赶紧跟领导请了假,急匆匆地拦辆出租车赶了回去。

小区对面,开发商遗留、零零散散的空地,许多残渣剩土仰着灰暗苍白的脸,无精打采地张望在路边,像城市结痂的伤口,过度开发的疮疤。“好好的地,糟贱了,闲置真可惜!”于是乎,如母亲一般大的年纪,被迫从乡下走进城市帮子女带孙娃的老人们,在闲暇之余打理、开垦出了大小不一、薄瘦不均的菜地。地上湿漉漉的,水渍很明显,不打伞的母亲正弯着腰,在青葱翠绿的白菜、香菜之间除草、刨地,使出全身力气跟眼前的土地较着劲,浑然不知我已经到来。“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绿茵茵的菜地,躬耕不辍的老人,这样的场景宛如悯农的现实画卷,让人肃然起敬,想起许多温暖的季节。

“妈,我回来了,这毛毛细雨的也不好干活,我们回家吧!”“稍微等我一下,干完这点活我们就回家!”知道是我来了,母亲也没有抬起头,依旧忙着手里的活计,临末还补充了句歉意:“妈老了,记忆力不行,不中用了,出个门还要为难你送钥匙,耽误你上班啦。”听了母亲的话语,我鼻子一酸,心头一紧,眼泪差点就夺眶而出,落下了地。母亲一生勤劳,辛苦至深,临到老该怡养天年却还要为我们儿女操心劳碌,真是不应该啊!

我的老家,虽风景秀丽,人文质朴,但推门见山,近处是山,远处还是山。小时候,在村里当民办教师的母亲不仅要教好学生,还要资助当时同是民办教师的父亲远到外地进修深造,读三年制民族师范,母鸡护崽似的呵护我们姐弟三人。山坡上,田地里,一年四季的风风雨雨,母亲在村里像个男人一样,三月种菜,四月插秧,五月除草,六月打虫,七月开田,八月收割……老家的角角落落,留下了母亲太多的“老黄牛”身影。砍柴烧炭,养猪喂牛,喂鸡喂鸭喂鹅……独自撑起一个家的母亲总有干不完的活,使不完的劲。如果说诗人的心中都住着一个英雄的话,我虽不是诗人,但心里始终住着的那个英雄,非母亲莫属。山谷深处,母亲艰难扛起比她自身还重的薪柴;荆棘丛里,母亲不顾刺痛捡拾黑乎乎的桐油果;煤油灯旁,母亲就着微弱的光缝缝补补……每到此处,我不禁为自己年幼弱小不能为母亲分忧解难而倍感愧疚,暗自揪心,想快点长大,快些,再快些。好在,深受感动的爷爷也会抛开早已分家的羁绊,默默帮衬着犁田犁地;父亲在寒暑假、勤工俭学之余,也会接过家里劳作的大旗;我们姐弟也还算争气,知道“穷人孩子早当家”的道理,拼尽全力为家里做着事。

风停雨歇,拨开云雾的太阳出来了,暖暖的照拂到菜地的每一个角落。母亲的忙碌,也随之停了下来。“走,我们回家。”母亲掸了掸身上残留的雨滴,抖了抖脚上的泥土,抬起头来,一脸欢喜地望着我。“下了雨,除了草,翻了地,这下好了,过段时间我们就又可以吃上自家种的新鲜蔬菜啦!”见我半天不言语,母亲自顾自地加了句。“妈,下雨天路滑又冷,这边地势又高低不平,坑坑洼洼的,一不小心很容易受伤。新鲜的菜在市场上又不是买不到?你都累一辈子了,还没累够啊!在家休息不好吗?”实在不忍母亲太累,我故作生气地埋怨。“没事,送念宝去幼儿园后只剩下我一个人在家,闲着也是闲着,干点活,活动活动筋骨没事的……”边说着,母亲边用手臂擦了擦头上白发早已遮掩不住的汗珠。“好吧!妈,你种菜我不反对,但得跟我约法三章:下雨天冷不去菜地,大热天不去菜地,身体不舒服不去菜地”看着勤劳惯了的母亲兴奋莫名,我终是不忍扼杀她的爱,释怀了!

母亲的菜地,已经远在身后。一前一后,母亲和我走在回家的路上,阳光把母亲的影子拉伸的很长,看起来比一个巨人还高,但不知何故,母亲却越来越佝偻和瘦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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