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一天天冷了起来,其实我也不关心这个问题,只是在不想说话或者无话可说的时候遇到认识我的人,用这个打招呼可以避免尴尬,至于天气到底怎么样,又有谁会在意呢。我总是需要和熟悉或者不熟悉的人在同一辆车中前往目的地,所以需要些话题,可以简单的和对方说一两句,避免太过疏冷,以至于让对方不知所措。然后我就可以安心的闭目养神或者翻翻手机,有时候还可以看看车窗外一些树木,尽管来来回回都一个样子,我也努力去发现些变化,树总比人有趣。我时常想人该有多无聊,才会费力气的去和别人聊天,绞尽脑汁的想很多话题。以“你好”开始,以天气好作为中段(我一直觉得不管晴天阴天,只要能睁开眼睛看到的,说好天气总是没有错,别人也容易接着说下去),最后以赞同对方结束,多么完美的聊天模式,大家竟然都不懂,还好我是一个有趣而健谈的人。
今天也和往常一样,我从中午两点多坐上车,直到一个比较颠簸的路段,我才从发呆状态中清醒过来看了看车上的人,满斗坐在副驾上我是认识的,司机看着面熟,他通过后视镜给我点了个头,坐在我旁边是个陌生面孔。
“你好!”我打了招呼。
我忘记了上车时候有没有打过招呼,如果有就再打一遍,说个“你好”也比较省力气。
他愣了一下,比较拘谨的点了点头:“你好”他说。
“原来你好对于他来讲是个比较费力的词语。”我心里想着。
满斗回过头笑着看着我,露出两个虎牙,从去年认识到这时我才发现他是有虎牙的。旁边的人有点木讷,他看到满斗回头笑,也跟着笑了,咧开的嘴像凝固在空气中一样,他的牙齿比较黄。我忽然想看看司机的牙齿,就把头转向后视镜,他也通过后视镜给我笑了一下。
“这是黑蛋你认识,这个是老樊,也是我们村的,之前找过你,你可能忘了” 满斗用手指了一圈,很正式的介绍了车上的人,他像例行公事一样,语气中不掺杂任何情绪,他说话很利索,看到我没有表情,就对我浅浅的笑了一下。
“嗯,黑蛋我知道,老樊有印象。”
我也像例行公事一样,逐一向周围人点头,我使劲的想了一下,脑子里也没有关于黑蛋的任何事件,至于老樊则更像是第一次见到。我把头向后仰着顶住后座,有几声细微的关节响动倒是让我的心情有了一丝愉悦。
“中午都睡糊涂了,脑子现在才清醒过来。”我说着打了个哈欠。
吸入足量的氧气是一件很有益身心健康的事情,打完之后眼眶里常常会含满泪水,也可以算作苦闷生活里的一点小感动,不过今天车里浑浊的空气夹杂着陈烟和三个男人汗味的那种刺激很快就让我后悔了打哈欠,然而已经于事无补,只能强忍着反胃把比较兴奋的表情挂到脸上。
“今天好天气呀!”
“嗯,就是好天气,这一段时间天都好。”满斗不再例行公事,而是把活生生的笑容显露了出来。
“我昨晚上看天气预报,说今天有雪呢。”老樊淡淡的说着,他没有看满斗,把头转向我,腼腆的笑了一下。
“冬天下雪就是好天气。”满斗略微提高了点语调,白了他一眼。
黑蛋察觉出了气氛的变化,他从后视镜里瞅了一眼老樊,把着方向盘的手向下挪了挪,他换了一个较低的档位,车子发出一阵沉闷的呼声后从一个小坡缓慢的向上爬。
“哥,咱节目还排不?”黑蛋又把头转向满斗,算是把话题岔开了。
“排!”满斗说的斩钉截铁,音调比刚才更高了一些,他的眉头皱了一下,有点不耐烦的看着黑蛋,很快表情又松弛了下来,像是想到了什么开心的事情一样,语气也有所缓和:“上头弄了个丰收节,让村里排节目,这几天正弄着呢,全村上下都忙的。”
“这是好事情。”我说。
其实我也不知道这是不是好事情,对于和我无关的事情,我很难有耐心去做细致的判断。
“那福儿不来了,能不能让我打鼓?”黑蛋问满斗。他的语气中带着些轻微的试探,又小心翼翼的瞄了他一眼。
“你就会打鼓!”满斗的语调又提高了,他瞪了黑蛋一眼,像个大人训斥孩子一样,虽然语气有点责备,但是表情却没有恶。他说话的速度又慢了下来:“一天天的没个正行。”
我并不想继续参与他们的聊天,就把头转向窗外,又到了熟悉的弯道上,天气确实有点昏沉。
我忽然想到了一个关于树的诗句,好像是庞德写的什么“湿漉漉的黑树枝”,我的记忆力比较差,所以很多东西只能搞清楚个大概,我把手机掏出来想要查询一下这首诗具体的内容,信号空格。我又把头转向窗外,这些树在上次经过的时候是什么样子我实在想不起来,大概就是现在的样子吧,他们也实在没有存在感,就算消失了,估计也没有人会注意到。
车子走到了连环弯道的地方,这些弯道过去就能从沟里走到塬上。我们的身体随着车子晃动,把我和老樊挤压到了一起,这或许就是身不由己这个词语的最佳解释。我用手把住司机的座椅靠背,保持身体平衡,老樊也用手拄着座椅,这时我注意到他那双关节粗大的手,确切的说应该是布满裂纹的关节异常粗大的手,那些裂纹呈现出像嵌入一样的黑线,而指甲缝却很干净,我仔细观察起这双手来,这应该是我见过的细节最清晰的手,粗糙却经过了认真的清洗所以黑线显得更加醒目。
“如果是个画家看到这双手,一定会忍不住内心的冲动去描摹它吧。”我心里想着:“不过估计也只有画家会关注这些东西,那群自大的人总喜欢对凡事都赋予意义,他们往往会刻意去把这个世界的一部分作为重点,然后用这些东西去表现他们“非凡的才华”,并且自命不凡的认为自己理解了这个世界,甚至以此作为人生的意义。那是一群多么虚弱的人才会相信一件事物是有意义的。其实,那些他们所认为的重要的部分,甚至于他们自己和所谓的作品,对于世界来讲也实在是微不足道,甚至毫不起眼。”
老樊把手收了回去,这个动作让我回过神来,又把头偏向窗外。
“我这手洗不净。”老樊说着,尴尬的笑了笑像犯了错误一样,他的声音还是像刚才一样平静,只是似乎略微有点呆滞。
“怎么冒出这么个话?”我心理想着,觉得莫名其妙。
他的表情让人觉得莫名其妙,他说的话让人觉得莫名其妙,他的语气让人觉得莫名其妙,他这个人也让人觉得莫名其妙。
“真是莫名其妙!”我心里想着:“哦!刚才我一直盯着他的手看呢!”
“好着呢”我随口应和了一句又回到了刚才的沉思中,不再和他做任何交流。
“坏事做多了,手都黑了。”黑蛋故作严肃而又意味深长的对老樊说,话还没说完就忍不住笑了出来,冲老樊眨了眨眼。
“要注意保养呢。”满斗调侃道:“别光顾着挣钱。”
老樊像被噎住了一样,一时无语的看了看他们。
“我还保养啥呢!”老樊无奈的苦笑了一下,又低声叹了口气。
“负担这么重!”老樊把头转向我:“现在多干点,给娃以后创造个好条件。” 满斗把头转了回去,我能看出来他不大喜欢老樊的说话方式,但是都在一辆车上坐着往前走,所以也只能是选择性的忽视。
“福儿今年是不是没贷出来款?”满斗又回过头来问我。
他的话说完就绷着嘴,眼睛里有些疑问,却又直直的盯着我,等着我的答复。我知道他的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只是还希望事情能有什么转机。
“他征信黑名单。”我说。
他若有所思的垂下眼睛哦了一声,紧接着又抬起头,刚想要说什么,却又把话收了回去。
“嘿,幸亏没给弄,前段时间福儿人都不见了,最近才回来。”黑蛋从后视镜里看了我一下,笑着说着,像是对着前挡风玻璃自言自语,他又把头偏过来问满斗:“他妈找到了没?”
“没有,最后报警了。”满斗说的很严肃。
他把身子转向旁边,从衣服口袋里拿出盒烟让了一圈,自己点上低头抽了起来。
“上星期我们村刚开始排节目,选了福儿打鼓,他老婆扭秧歌。那天最热闹,连他爸都出来看了,回去他妈就不见了,都还以为串门去了,结果找遍全村都没找到,这几天也都没有找到。”老樊对着我说。
“这事反正比较邪乎。”黑蛋说着,看了满斗一眼。
满斗还在低着头抽烟,没有搭话也没有抬头,黑蛋也没再说什么。
天空越发阴暗起来,偶尔有些雪零零散散的落在玻璃上,都是些细小的颗粒,没有形成带瓣的雪花。当然,我也没有具体研究过雪的颗粒到底有没有花瓣,但是只要肉眼看不见,或者说对于观察者来讲不可见的,我就可以在想象中赋予它任何形态,这样很多事情处理起来就相对容易些。我又把注意力放到了路两旁的树上,车的行驶让树木快速向后移动,看不清任何细节,但我能想象到那些雪一落上去就立即融化,留下了些颜色变深的点。如果雪花也算一朵花,那么这些黑点或许就是他们枯萎后的样子吧。
“下雪了。”黑蛋把目光从前方收了回来,扫视着挡风玻璃上雪颗粒溶化后的小水珠,他又扭头看了看路边的草木。
“今年这天气真怪。”老樊也自言自语着:“入冬一直不下雪,都连住两个多月,也不知道开春后气候咋样?”
他对于许久不来的雪好像没有太多的喜悦,反而是对来年透出些担忧,仿佛这又是什么不祥的预兆。
“农民就怕天气,这几年每年春上都受冻,都穷的揭不开锅了。”黑蛋说到后边语气加重了一些,又有点愣愣的感觉,我也判断不出来他到底是不是在开玩笑。接着又从后视镜里把目光转向老樊:“老樊不存在,光景美得很!”这句应该是明显的玩笑话,因为大家都笑了,我也跟着笑了。
“我好啥吗,欠了一屁股债,年年拆东墙补西墙。”老樊边笑边无奈的说:“我这把债还完都不晓得到了哪辈子了。”
“地主家都没余粮了。”我笑着说,所有人又是一阵笑。
“经理不要担心,我们不管咋样都会还银行的钱,这几年借高利贷还钱,都从来没逾期过,外头还欠我好些钱呢,今年都不好要,收不回来,弄得我紧张的,帐越滚越大”满斗咧着嘴对我说:“你哪一年要是不给放款,我们就都逼死了。”
“虱子多了不痒,家家都一样。”黑蛋调皮的笑着。
“我这不存在,咱一直都合作很好”我很坚定的对满斗说:“你放心,只要都好好还款,我肯定一直给你们想办法,慢慢把事情往活盘,只是你们也要注意保护好征信。”我提醒了他们一句。
我在心里也嘀咕了起来,他们这种情况实在应该慎重,又实在是业务发展压力大,所以......。满斗是村里的主任,很聪明的一个人,种养殖都做着,保持好的信用度对他非常重要,他心里很明白,所以有困难也会想办法还款。黑蛋年纪不大,父母应该还有劳动能力,上下没负担,车也算一个比较容易变现的资产,这点债务问题不大。我注意到老樊的衣服,看着像穿了很多年的一件灰白的夹克衫,衣服的肘部有些破损,他把袖口挽了起来,用扣子反向扣住,里衬露在外面,内圈挨着手臂的地方和他的手一样干净,没有任何油污。长期的辛勤劳动、节俭和对于卫生的讲究,也可以做出个大致的判断。
我把话说完大家仿佛都松了一口气,气氛也活跃了起来。车子上一个小坡,拐过弯之后,路好像是在山中间劈开的一样,两旁都是悬崖,说悬崖其实也就是比路面高出三五米的土堆,可能之前是一个小山包吧,开路的过程中把它从中间挖开,两旁的土壁上经过洋镐的修整,一条条斜纹规整的排布,我很喜欢这种有规律的东西,他仿佛让一切变得可以预测和控制。从这段路开过去,就到了塬面上,眼前变得很开阔,两旁都是苹果园子,路边用铁丝网拉着界限,铁丝网的下边是排水渠,浅浅的长满杂草在路的两旁,每年夏天也许是秋天就会开满花,具体的季节我也记不清楚,虽然每年都会路过,也会在那一年里的很多天重复经过这条路,每次都会看着窗外一路观赏,但是我从来记不住看到的究竟是些什么花,他们又是在什么季节开放。
我一直认为没有什么东西是值得被仔细记忆的,这是一件多么消耗脑力的行为,当你可以清晰的回忆起过往的喜悦时,他们往往会让你沉浸其中,失去努力向前探索的勇气。而那些被放大的痛苦,对于人的心理上又是一种不断的折磨,所以过目不忘的天才们恐怕是这个世界上最痛苦的人。
“现在这时代好了。”黑蛋说:“不管咋样饿不死人,这要是在过去,连续几年自然灾害,那要饿死多少人呢,”接着他有神神叨叨的对着满斗说:“哎,我听说福儿他奶......”
“一天不要胡说,”满斗立刻打断了他的话:“你又没经历过,都是听说的就不要瞎说。”
我从后视镜上看到黑蛋有着明显的不服气,他想要争辩,但又把到了嘴边的话咽了下去,脸憋得有点微红,很快他的神色又平复了下来。
“老樊经历过,”黑蛋小声嘟囔着:“咱听他说。”
我在这个时候对这些事情也产生了好奇,就看了看老樊,想听他说下去。
“我刚生下那一年正是最困难的时候”老樊对着我说:“不过还可以,我爷是贫农嘛,分下地了,没饿死人。我和福儿家是邻居,是同一年的人,他奶在那一年饿死了。”
老樊用很简短的话把脉络叙了出来,可能是对事件的记忆不是很清晰,所以即便是身处其中也没有表现出什么情绪,只是简单的叙述。
“前一段时间福儿还准备给他妈看病,到处借钱,这刚过了没几天人就丢了。”黑蛋说完顿了一下,又接着说:
“那福儿也是,人丢了自己也没啥主意,在村里头广播通知、找人帮忙、报警啥的全是婆姨出去跑呢。”黑蛋说的义愤填膺,估摸着是吧刚才对满斗的不满全都撒在了这段话上:“他爸也是那样,天天头低下,见了人也不问,就跟啥事都没有一样,一辈子都是这样。”
“福儿他妈是个好人,一直都对人好,见了谁都是和气的。”老樊边说边点头,言语中饱含着满满的回忆:“我们当了这多少年邻家,都没见跟谁红过脸,我记得我小时候,我奶奶还在世,福儿他妈有啥好吃的经常都给送过来,人在村里头也是对谁都好,结果遇上这么个事。和我一样,都是苦命人,年龄也和我同岁。”
老樊说完砸了一下嘴,他的眉毛向上提了一下,眼睛转到脚下,低着头看见有些悲伤。
“前几天不是还请了个神给找人呢,那神都说很灵,不管哪里人丢了都能找到,结果这次一点动静都没有。”黑蛋说着带着不可思议表情,他把头偏了一下示意老樊,压低声音说:“是不是就是因为那事情。”
“好好开车,注意路!”满斗一字一顿的对黑蛋说。
雪开始慢慢大了起来,出现了雪花的形状,一片片打在前挡风玻璃上,这时我才可以用肉眼可见的方式清晰地观察它们的面貌,当然这个所谓的清晰也仅仅是从一个个碎点到带角的片,车子在向前跑着,那些雪花一经产生就落在了身后,任谁也没有办法停下来细细去探究他们的全貌,况且这也不是我该关心的问题,甚至说把他们看清楚对我也是无益的,我不知道有没气象学家或者几何学家研究过雪花,这应该是他们的方向,对我来讲知道个大概就足够了,太过深入的探索绝对是一种负担。雪花一落到路面就快速融化,路已经完全湿了,这是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我提醒黑蛋慢点开车,车速降了下来,路边水渠里的杂草上落着些没有融化的雪,高低错落着,没有风,所以一切都很安静,果园里的树干上也出现一道一道的深色。雪花从天上慢慢的飘落下来,随意的找着附着点,杂草、树木、铁丝网、电线杆.....只有到了冬天,他们才会表现的如此一致,开着统一颜色的花。这个时候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很多消息现在才送达,有信号了,我掏出手机搜索了一下那会想到的问题,那个庞德关于树的诗句“湿漉漉,黑色树枝的花瓣”。
“也不完全是人说的那样,”老樊有点为难,似乎又觉得应该把这件事讲清楚,就开口了:“我刚出生那会正困难,家家都没啥吃,福儿也是那一年的,我听屋里老人说,当时福儿奶奶瘫下了,家里都快活不下去了,福儿他妈就把他奶背到山洼上窑里头关住饿死了,也是天年到那了,没办法,管了老的小的就得饿死,只能选一个。从那以后福儿他大出来见了人就再没说过话。”老樊这时的情绪已经没有了刚才的悲伤,而是特别肃穆,他把头转向窗外,不再参与到我们之中。
“所以人都说这是现在遭报应了。”黑蛋填了一句,他偷偷看了满斗一眼,见他始终不说话,就闭上了嘴。
“这都是些什么逻辑”我心里想。我一直觉得所谓的因果报应都是很虚无的东西,人们往往都是在结果出来之后才会慌忙的找一个原因来安抚自己。至于这两者之间真正的关系,却没有多少人会去认真计算。当然,如果凡事都用数学去计算也是一件非常冷酷的事情。
我一直觉得世界就是一个摆钟,当我们置身其中哭泣颓丧,喜悦奔跑,翻越山谷,在平原眺望......世界展示出来的一切却于此毫无关联,他严格的遵守着自己,在下一个周期到来时就会用摆锤把你击个粉碎。我们把惊恐的眼睛投向过往,妄图从那片破碎中寻求宽慰,但这一切都毫无意义,包括那片破碎。
“我听说福儿前一段时间被人抓了,回来没几天,他妈就丢了。”黑蛋神秘的说:“好像是因为高利贷。”
“福儿那几天到处跑的借钱借不下,我去他屋,他妈说不打算治病了,嫌给娃增加负担,说病不管能不能治好,娃的高利贷得多少年才能还完呢。”老樊说着叹了口气:“大人也是心疼娃。”
“走失的前一天福儿他妈还过来串门了,把人都见了一遍,第二天早上福儿和婆姨排练节目,他妈也把他爸支出去看去了,一村人都在广场,散场后,回去人就找不到了。”
沉默了许久的满斗把一直抽着的烟停了下来,还剩下半截也一起按灭,他转过身看了看他们,用例行公事的口吻说道:“你们都不要瞎说,福儿他妈的事情警察会有结果。排节目时候一个个喊叫天冷,一说起闲话就热火朝天,光知道扯这些没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