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蒲江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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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005/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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赶场

    这些年,我从草长莺飞的村,到车水马龙的城;从一名井底之蛙的少年,变为隐居红尘的倦客,看尽世间喧嚣与浮华。人生太短,快乐随心,有的转身即忘,有的铭心刻骨。残存于童年的快乐,最喜欢的是赶场。

故乡的小镇,离家仅有三五里,每隔三日即开市,自有其繁华。赶场是一种民间风俗,许多偏远的地方,定期囤物换物于场镇,开市进行买卖交易。那些赶场的人,来自四面八方有的勤快些,去过最远的地方;有的终其一生,只到过周边的小镇。他们跻身闹市,汇入茫茫人海,或换回生活所需,或偷得半日闲,采撷一段属于自己的欢乐。

老家的集市,虽不及北宋赵抃《成都古今集记》中“十二月市”之纷繁热闹,亦非明蒋一葵《长安客话·狄刘祠》中那般“京师货物咸趋贸易,以席为店,界成集市,四昼夜而罢”,更没有渝州花市里“花香扑鼻,喧嚣沸鼎”的盛况,却也车水马龙,充满人间烟火,有如李劼人《大波》中“再不济事的乡镇,红锅饭铺,都要开张”的场景,唤醒我对童年的记忆。

每逢赶场日,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纷纷赶来凑热闹,都跟过节一样开心。从街头到巷尾,吃的,玩的,用的,琳琅满目,应接不暇,应有尽有。那些摆满货架的,既有锅碗瓢盆,油盐酱醋,还有衣物鞋袜,农药化肥,不一而足。熙熙攘攘的人海中,收货的商贩,耍猴的艺人,拔牙的游医,不是讨价还价,就是摆摊耍杂,引来大堆的看客。长长的青石街,素日未见的扫帚蔑货、农家特产,皆聚集于市,那是赶集的相邻,将素日积攒的鸡蛋,圈养的鸡鸭,种植的蔬菜,赶制的农具,挖掘的山药,采摘的木耳,带至集市来卖。换来的钱币,或买些日用品,以补日常所需,或添置两双鞋袜,几尺花布,拿在手中甚是满足。

我的记忆,只停留在童年那些勾魂的小食里。望着金黄的麻花,酥脆的芝麻壳,色彩斑斓的糖果,我挣脱父亲的手,停下儿时的脚步,掏出积攒的零碎钱,换来喜欢的食物,满足小小的口腹之欲。

如此盛景,延续至黄昏。商贩卷起收购的货物,启程赶往下一个场镇,“以茶会友”的男女,挎起背篓匆匆往回赶,店铺关门打烊,开始掌灯做晚饭。摊撤人空的古巷,野猫窜出来,悄无声息的溜达,白狗跑过去,舔舐地上的残物,晚风涌进来,卷起地上的纸屑。

“我的心啊,穿越繁华。只为天边,那一抹彩霞。”老家的场镇,每年依旧,盛况依然。只不过,赶集的人换了一拨又一拨,有的为了柴米油盐,有的为了体面的生活,有的倾家荡产,有的腰缠万贯,有的生老病死,有的从家乡到异乡,从小镇到大城,他们再也回不来。每个人一生,就像在赶场虽经苦乐与繁华,最终还是化为一抔荒凉的土。

赶场似盛宴,淡泊才最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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