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蒲建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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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1904/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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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风吹过歇凉坡 (短篇小说)


  一

有风轻轻从山坳吹过,吹过了歇凉坡。

天刚下过雨,空气格外清新。

老歪和猫皮子两人一下车,老远就看到唐老二在向他们招手。接过唐老二递过来的精装白沙烟,老歪看都不看就扬手把烟扔进了路边的臭水沟。

“还在生我的气呀?”唐老二笑眯眯地扳着老歪的肩头问。见老歪和猫皮子一脸不高兴的样子,唐老二只得讨好地说:“这两年让你俩受苦了,欠你们的人情,我唐老二一定会还上。”

显然,老歪和猫皮子都还在生唐老二的气。他们都不愿搭理唐老二,弄得唐老二而自讨没趣。

唐老二见他们的两双贼眼一直在东张西望,明白了他俩的心思。

“憋坏了吧?”唐老二关切地问。老歪白了唐老二一眼,很不情愿地从一个肥胖女人身上收回了目光,但还是忍不住咽了几下口水。

“先去填下肚子吧!等酒足饭饱后再让你们乐过够。”唐老二说完就拉着他俩走进了镇上最大的迎春酒店。唐老二事先就预定好了酒菜。站在摆满了大鱼大肉的餐桌前,老歪和猫皮子足足呆楞了十几秒才回过神来。还未坐定,他们的双手早已迫不及待地伸向了菜碗,随手抓起一个鸡腿就直往各自的嘴里塞。唐老二赶紧给他们酌上酒,说,哥们,放开肚皮吃吧!等会再去找乐子。

老歪足足吃了三大碗饭,他似乎想把在牢里的这两年的损失一下子补回来。猫皮子虽然只吃了一碗饭,但却把桌上的十来个菜一扫而光了。

酒足饭饱之后,唐老二把他俩带上了三楼。那里早有两个半老徐娘在恭候多时了。猫皮子比老歪晚了半步,那个丰满些的女人被老歪捷足先登了。猫皮子还在为此事耿耿于怀,面前那个长着一双勾魂眼的妖艳女人早已像块糖糕一样粘了上来。来不及细想,,猫皮子饿虎扑食般冲了上去……

 二

老歪和猫皮子都想不到会有那么多人站在村口围观。等他们走下车来,并没有一个人主动上前来跟他俩打招呼,只是每个人都面无表情地朝他们这边张望。也难怪,自从犯事进了牢里,老歪结婚不到两年的妻子就跟了别人。猫皮子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原本就光棍一条,犯事之后,连父母亲也骂他是“报应”,不愿认他这个“孽子”了。

唐老二只好把他们领到村委会来。村长许二妹正在接电话,见了他们,她很快就把电话挂了。

“回来就好。”许二妹招呼他们坐下。村文书及时给他们泡上一杯热茶。

“现在村里各个位置都有人了,你们就先到冬生的面粉厂去帮帮忙吧!”许二妹面带微笑地对他俩说。

两年不见,老歪发觉许二妹比以前更丰韵了。猫皮子那双贼眼也一直在许二妹身上游离,他由许二妹凹凸有致的身子想到了迎春酒店那个半老俆娘,一番比较之后,还是觉得眼前的许二妹更让人魂不守舍。

“都在想什么呢?要是你们没意见就这样定了吧!”许二妹的话让他们回过神来。

老歪和猫皮子都意识到了自己刚才的失态,便慌乱地答复说“好,好。”可他们心里其实都非常不爽。许二妹不让他俩回重金石矿部上班,而是把他俩安排到她的小叔子冬生手下,分明是在公报私仇,故意打压他们。但想想今非昔比,人家许二妹大权在握,因此他俩除了暗地里发发牢骚,也就只能尽量把许二妹安排工作这事往好处想——她能不计前嫌,好歹及时安排了一份事给他们做,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人家许二妹算仁至义尽了。

老歪和猫皮子提着行李来到冬生的面粉厂报到。见他俩走进办公室,冬生靠坐在椅子上,不冷不热地招呼他们坐下,然后独自点燃了一支香烟,一副把人拒之千里的神态。显然,冬生是不乐意接收他俩的。这点,老歪和猫皮子都能看得出来,因此心里甚是不爽。他们知道冬生是在记前仇。他们本想冲冬生大嚷:你摆什么臭架子,要是上次斗赢的是我们,老子不整死你小子才怪。但想想“虎落平川被犬欺”,现实还是现实,也就只得把这口怨气强咽进了肚里。

冬生似乎不去在意他们的这种心理波动。他一边吐着烟圈,一边翻阅着手里的文件,连头也不抬就问:“你们要考虑好,来我这里上班是比较辛苦的喔!”顿了顿,他加快了语速:“试用期三个月,每月工资1200元。要是你们没意见,就过来签个字。”

老歪和猫皮子极不情愿地走过去,原来冬生要他俩签的是一张劳动合同书。冬生不知从哪里学来的精明,竟然在歇凉坡村这个山沟沟里玩起了所谓的“法律程序”。老歪和猫皮子对视了几眼,最终还是一咬牙在冬生指定的地方签下了自己的大名。

悻悻地走出了冬生的办公室,老歪和猫皮子都不约而同地想起了两年前那场没有硝烟的战争。

当年,唐老二是村长兼重金石矿矿长,许二妹的丈夫春生是村支书兼村经济合作社主任。一场意外的车祸让春生年纪轻轻就丢下家人走了。许二妹一家还未从失去亲人的悲痛中走出来,一场因春生留下的职位而引发的明争暗斗就悄然把许二妹推向了是非的旋涡。

春生去世后,歇凉坡村的领导班子面临着重组。当时,乡里有三种意见:第一种意见是让村长唐老二兼任村支书和村经济合作社的主任,全村重担让他一肩挑;第二种意见是让唐老二任村支书,由春生的遗孀许二妹接替他的村长职务;第三种意见是唐老二原职不动,让村妇女主任许二妹担任村支书。

说起这许二妹,村里人都会直伸大拇指。许二妹不仅人长得漂亮,说话做事更是干练利索。从十八岁在娘家狗溪村担任村团支书兼妇女主任至今,她已在村干部岗位上奋斗了近十个年头,在狗溪村和歇凉坡村的父老乡亲中留下了很好的口碑,当然也在歇凉坡村委会班子中牢牢争得一席之地。在唐老二还未当选村长之前,歇凉坡村的村支书和村长都是春生一肩挑。当时就有人提议让许二妹来做村长,乡里村里很多干部也赞成这个方案。但春生认为由一家人同时担任村里主要领导的做法不妥,为了歇凉坡村的发展,应该避这个嫌。人们觉得春生的话有道理,经过商榷,最后决定提名当时的村治保主任唐老二为村长唯一候选人。谁都知道,在某些偏远的农村,选举只不过是走走过场而已,虽然部分村民对唐老二意见不少,但考虑到即使自己不投他的票他也会照样当选,干脆都做起了顺水人情。口碑不甚好的唐老二竟然全票当选为歇凉坡村第五任村长。这件事曾一度成为乡亲们背地里的笑谈。

唐老二主持村重金石矿部工作后,把他担任村治保主任时手下的几名得力干将,全拉进了矿部。老歪被委以重任,当上了矿部的治安队长。猫皮子却没有那么幸运,尽管他个头比老歪高,力气比老歪大,当年在治保会旗下的夜巡队里,所立下的功劳没比同为副队长的老歪小,可是,如今老歪由副专正了,他却依然还是只混了个副队长当当。究其原因,猫皮子觉得问题应该出在一件事上,那就是老歪刚结了婚有了老婆,而他连女朋友的八字也没一撇。一个成了家的男人当然比他一个连女朋友也没有的光棍汉要显得沉稳可靠得多。至少唐老二的观点是这样。想到这里,猫皮子不禁暗骂起了娘。其实,要不是老歪捷足先登,老歪的老婆杏子应该属于猫皮子的。猫皮子记得当初每次遇到杏子,杏子的勾魂眼就直往他身上打转。猫皮子当然明白杏子那意味深长的眼神背后的含义。遗憾的是,猫皮子还来不及为自己的狗屎桃花运沾沾自喜,老歪就以胜利者的口吻在他面前宣布——杏子已成了他老歪的女人。至于老歪是如何捷足先登的,这答案直到两人同时进了监狱老歪才悄悄透露了出来。原来,老歪是趁某次单独在村里巡逻的时机,借夜色把刚从麦田里收工回来的杏子拦腰扛进了村东边的松树林……

老歪横刀夺爱,这对猫皮子是一大打击。最苦的是,吃了亏,还没有任何宣泄的借口,毕竟人家杏子根本就算不上他猫皮子的女朋友。

后来,猫皮子把目光转向了村西的少妇桃子身上。因为丈夫常年在外跑生意,三十来岁的桃子自然寂寞难耐。有一天午夜,猫皮子单独巡逻到桃子家门前,忽然眼前人影一晃,一个熟悉的身影从桃子的屋子偷偷溜了出来。猫皮子顿时收住脚步,闪身躲在一棵树后,定睛一看,那个鬼鬼祟祟的人竟然是自己的堂叔——村里的有名的老光棍“猪郎公”。猫皮子心里一下全明白了。他知道这对狗男女刚才一定干了那种见不得人的事。

猫皮子一阵窃喜。

等“猪郎公”后脚刚走,猫皮子前脚就跨进了桃子的院子。

听到敲门声,桃子以为是“猪郎公”又返身回来了,于是就隔着门问:“老叔公,你怎么还没走呢?”

猫皮子只好喘着粗气对着门缝说:“桃子,是我,猫皮子。”

“你这么晚了还来敲门干嘛?”一听说猫皮子,桃子似乎有些不悦,根本就没有起来开门的意思。

“我来干嘛?这就得问你自己了。”猫皮子以守为攻。

桃子没有再出声。

猫皮子感觉到了桃子的心虚。

“我刚才巡逻时,看到有个人从你屋里出来,好像还是个男人吧?”猫皮子打开窗户说亮话。

咯吱一声,门打开了,桃子侧身让猫皮子进了屋。

猫皮子二话不说,抱起桃子就往床上滚。

猫皮子就这样毫不保留地把第一次送给了桃子这样一个风骚女人。

老歪的运气就总比猫皮子好。起初,猫皮子有些不服气,总想变着法子跟老歪争个高底。后来也只得认了命。

在矿部,老歪和猫皮子的主要工作就是巡逻检查防止有人私藏矿石。事实上,真正私吞矿石的却是唐老二和老歪他们这伙人。

唐老二等人利用职务之便,假公济私这事,村支书春生早有所觉察。于是,春生派人对矿部的财务进行了核查。虽然几次核查都没查出大的问题,但唐老二等人还是惶惶不可终日。哪想,一场意外的车祸夺去春生的生命,也让唐老二等人躲过了一劫。

春生死后,唐老二原以为顺理成章该轮到自己独掌大权了。哪知许二妹却冒了出来,而且乡里的大部分干部更倾向于让许二妹直接接替春生的村支书一职。唐老二当然不情愿做他的“千年老二”,他开始盘算如何才能把许二妹扳倒,从而顺当地把村长村支书两个职位独揽自己手中。

老歪和猫皮子两个得力干将被唐老二第一时间叫到家里喝酒。席间,唐老二扔给他俩各自一个大红包。老歪把红包拿在手中掂了掂,受宠若惊地问:“大哥有啥吩咐?只要大哥一句话,哪怕上刀山,过火海,我们都义不容辞,愿效犬马之劳。”金钱的效应还真大,老歪收了红包后简直变了一个人,话一出口就显得格外慷慨激昂。猫皮子也一边往嘴里塞鸡腿一边点头应承着。唐老二不失时机地凑上前去,神秘地在他们的耳边嘀咕了好半天。老歪和猫皮子一个劲地点着头。

不久歇凉坡村家家户户的泥墙上都出现了几首顺口溜。不是说许二妹与她的小叔子冬生有染,就是说许二妹与村里的某个老光棍私通。一时间,有关许二妹的流言蜚语传遍了歇凉村的每一个角落。正当乡里派人来歇凉坡村调查此事时,许二妹家的猪圈又莫名其妙地突然起了火,幸亏村民赶来抢救及时才没造成大的损失。许二妹心里明白,这是有人怕她当上村支书后断了他们的财路,有意冲她来的。春生生前多次跟她提及某些村干部的经济问题。哪知事情还没弄清楚,春生就撒手走了。许二妹知道这些人来者不善,因此暗暗提醒自己无论如何要挺住。

老歪和猫皮子被公安人员带走那天,唐老二也被撤销了村长职务。老歪和猫皮子没有供出唐老二,但明白人都知道幕后黑手是他。唐老二最后不得不在事实面前低了头,招认是自己唆使了他俩。好在唐老二有亲戚在县里当大官,他只在乡派出所待了一晚就被放回来了。虽然不再是村长,但凭靠关系,唐老二还是保住了村治保主任这个职务。

老歪和猫皮子好不容易才从往事中走出来。

老歪来到自家屋前,门上的锁早已生了锈。老婆杏子在他事发后不久就向他提出了离婚。据说一个人去广东打工去了。一年前杏子回过一趟歇凉村,不过她是特意回来办户口迁移手续的——她远嫁四川了。老歪父母亲去世得早,几个姐姐也嫁得远,自从他被关进了牢子,家里就真的人去楼空了。老歪唯一后悔的是自己当年怎么就不多使把劲,要是早点把杏子的肚子弄大,也许杏子就不会走得那么绝情。

猫皮子家的院门倒是敞开着的。猫皮子老远就看到父亲拿着张矮板凳坐在院子里抽烟。别看五大三粗的猫皮子在外边是条硬汉,可回到家中,在同样五大三粗的老父亲面前,他就被打回了原型。猫皮子怯生生地走向前去,壮胆叫了一声“爸”。他父亲眼皮都没眨一下,好像压根子就没瞧见他一样,还在悠然自得地抽他的大烟斗。“爸,我是猫皮子。”猫皮子以为父亲刚才没有听到他的叫声,就又斗胆叫了一句。老人依然没有抬头,只是嘴角抽动了好几下,最后才蹦出一句冷冰冰的话:“你给我滚!这不是你的家。我没有你这个混账儿子!”猫皮子的母亲闻讯从厨房里跑出来。一见这种场景就一把鼻涕一把泪哭开了。

“哭什么哭?”猫皮子的父亲冲着他母亲发火。说完从地上操起一把镰刀就朝猫皮子冲过来。猫皮子知道他父亲的脾气。虽然自己牛高马大,但在动了怒的号称歇凉坡村第一大力士的父亲面前,猫皮子只有狼狈而逃的份。

猫皮子沮丧地在村里游荡了好半天。他感到极度的茫然和无助。看来只有听天由命,先到冬生的面粉厂混段日子再作打算了。想想唐老二好歹还是个有些实权的村干部,相信他迟早会替自己考虑考虑将来的吧?

想着想着,猫皮子不知不觉又转回到了位于村东的面粉厂。想到自己即将要在这个破厂做份苦差事,他心中就生起了莫名的怒火。就在抬脚跨进厂门的那一刻,猫皮子的目光突然被坐在门卫室里的那个熟悉身影吸引住了——刚才和老歪来找冬生报到时进出了厂门好几次,竟然没发现坐在门卫室里的工厂保管员就是自己当年的老相好桃子。两年不见,桃子依然丰韵犹存,只是比以前稍微胖了些许。猫皮子心中的阴霾一扫而空。他嘻皮癞脸地同桃子打招呼,哪知桃子根本就没有理会他。猫皮子没有在意桃子对他的不屑,他把桃子的冷漠理解成了不好意思。

“你几点下班?我今晚去你家找你。”猫皮子暧昧地冲着桃子笑了笑。

“你想得美!也不拿镜子照照自己是谁?”桃子冷冰冰的话使猫皮子脸都红到了耳根。

这娘们今天咋的了?还在老子面前装假正经。猫皮子灰溜溜地逃离了门卫室,他后悔自己当年一时冲动把处子之身给了桃子这种水性扬花还装假正经的女人。

老歪和猫皮子仅仅在冬生的面粉厂上了五天班就再也没有心思干下去了。短短五天,就为早上迟到或上班时间抽烟这样的鸡毛蒜皮的小事,老歪被冬生单独叫到办公室训斥了七次。并被警告说若下次再犯就每次罚款二十元。猫皮子的境况要好一些,只落了个工作不够积极的名声,没有受到过半句训斥。

猫皮子这些天变得如此规矩是因为他想在桃子面前留个好印象。但这几天桃子根本就没有理睬过猫皮子。有一晚,猫皮子憋足了劲去敲桃子的房门,结果还是碰了一鼻子灰。

老歪和猫皮子提着行李闯进了唐老二的家门,他们把口袋往墙跟一甩,一屁股坐在沙发上。

唐老二知道他俩都正在气头上,就忙着给他们递烟端茶。

“我们这都是你当初给害的,你说该咋办?”老歪冲着唐老二说。

“你把我俩害惨了,自己却心安理得地过着如此荣华富贵的日子。你也太不够哥们了吧?”猫皮子环视着唐老二装修豪华的客厅,也在旁边一个劲抱怨不停。

唐老二对他俩知根知底,任他们发了通牢骚后,才忙着给他们赔不是。见他俩的气稍稍消了一点之后,唐老二才不失时机地说:“哥们,只要听我的,我今天有的,你们迟早一定会有。”

“我现在想要女人。”猫皮子所有的情绪一下子喷发出来,竟从嘴里蹦出这样一句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唐老二不知道他遭受桃子冷遇的事,只以为他在牢里憋得太久,想女人想疯了而已,就说,等会我就带你们去上次那家酒店玩个痛快。

唐老二开车把他俩拉到上次那家迎春酒店。猫皮子本来想换换口味,开口要找老歪上次玩过的那位。哪知那位胖妞拽着老歪就不放,根本就没有给猫皮子半点机会。

回到唐老二家,他老婆秀子早把饭菜弄好了。秀子算不上漂亮,但很丰满,很贤惠。唐老二喝多了酒,就指着秀子对老歪和猫皮子说,要是不嫌丑,我家秀子随时任你们兄弟叫唤。秀子见唐老二说得如此露骨,实在听不下去,就转身回厨房去了。

见老歪和猫皮子一脸的迷惑,唐老二把杯子举到了他俩面前。说,哥们辛苦了,受累了,我刚才说的是真话,只要你们兄弟感兴趣,你们找我家秀子玩闹一下没有什么不可以的。我们哥们之间,本来就应该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嘛!你们今晚多喝几杯,明天我还要同两位兄弟共商大计呢!

喝多了酒的人往往是最沉不住气的。听说有大计要商量,老歪和猫皮子一下子又亢奋起来。老歪把酒杯往桌上一掷,抢先问:“啥大计呀?现在不能说?难道非要等到明天再说吗?”猫皮子也等不及了,也跟着追问:“难道唐哥信不过我们兄弟?”

唐老二虽然也有了几分酒气,但他毕竟是老狐狸,荡漾在他脸上的醉意不过是他施放出的最好烟雾弹而已。他见老歪和猫皮子的情绪已经被他成功调动起来了,就借机发问:“冬生对你们怎么样?”

老歪和猫皮子一个劲地摇头。

唐老二又问:“那许二妹呢,对你们好不好?”

老歪想了想,应该算不好不坏吧!就照直说了。

唐老二听罢哈哈大笑。

老歪和猫皮子面面相觑,不明其意。

“什么不好不坏呀?她是在作表面文章!难道你们连她的假客套也看不出来吗?她分明还在记恨你们,要不怎么会把你们安排到他小叔子的厂里去受罪呢?要是她对你们好,她完全可以让你们重新回矿部上班嘛!在熟悉的工作岗位上,你们一定会做得顺当许多吧?她这不是明摆着不让你们好好过日子吗?”唐老二越说越激动,仿佛要把他自己这两年来所受的怨气也一下子发泄出来。猫皮子坐不住了,他站起身来,把有力的拳头重重砸在饭桌上。迎着唐老二的目光问:“那你打算要我们怎么干?”唐老二按住猫皮子的肩,示意他先坐回去冷静了再说。

“上次我们失败了,这次我们一定得想办法把他们扳倒。他们一倒,这歇凉坡村不就是我们哥们几个的天下了吗?到时,我做了村支书,那村长位置不就是你们的了吗?”

“那也只能一个人做村长呀?”猫皮子无不担忧地问。他估计村长这个美差落不到自己头上,难免有点疑惑。

“谁表现好谁就做村长,另外一个人就做我现在的治保主任。”唐老二拿出了最佳的分配方案。听唐老二这般说,老歪和猫皮子都觉得自己的胜算比较大,因此情绪又一下子高涨了起来。

那一晚,他们三人一直密谋到深夜。

那之后的几天里,老歪和猫皮子就吃住在唐老二家。

许二妹知道这事后,找到唐老二,要他再做做老歪和猫皮子的思想工作,让他们早点回冬生的面粉厂去上班。许二妹语重心长地对唐老二说:“你总不能供养他们一辈子,还是想办法让他们先去工作。冬生那边我也打了招呼,他们刚去不习惯,我告诉冬生对待他俩不能像对待其他员工那样严格。冬生也答应尽量给他们一个相对宽松点的环境。”

一阵暗笑之后,唐老二堆着笑回答许二妹道:“我一直都在劝他们呢。”

许二妹当然听出了唐老二的话中的应付意味。就语重心长地进一步说,他俩的工作要抓紧,这涉及到劳教释放人员的帮教问题。你是治保主任,这事你得抓好。有困难就去找我吧!

见唐老二还是一副装模作样的神态,许二妹最后加重了语气:“你自己应该最清楚,他俩的事你应该负很大一部分责任。你一定要好好帮教他们,不能再把他们给毁了。”

许二妹走了很久,唐老二还在回味她的话。

许二妹的话极大地刺激了唐老二。

娘娘的,你也别高兴得太早。唐老二骂出了声。

唐老二知道许二妹最后一番话明摆着是在警告他们不要再勾结在一起使坏了。许二妹,好你个小寡妇!我唐老二不让你尝尝厉害就不是男人。我不相信我们几个大男人还斗不过你一个臭婆娘。想到这里,唐老二再次冲着许二妹的背影咬牙切齿地骂道:“小寡妇,走着瞧吧,我会让你好受的!”

又有好几天没碰过女人了,虽然唐老二信口开河说过只要老歪和猫皮子高兴秀子随时都可以听从他们召唤,但猫皮子他们还没有混蛋到那种程度。猫皮子又想起了桃子。上次去敲门碰了一鼻子灰,这并没有让猫皮子死心。猫皮子当然清楚桃子根本就不是什么正经女人,她现在之所以不愿搭理自己,还不是担心自己整天缠着她而坏了她的名声吗?好歹是自己睡过的女人,只要时期把握得好,再睡她几次一定没有什么问题的,要是她确实不愿意,那我就把他跟村里光棍的好事帮她拿到社会上宣一宣。想到这里,猫皮子就来了信心。

这一回,猫皮子学乖了,他没有像上次那样莽撞地去敲桃子的房门,而是早早地躲藏在桃子家的猪圈后边伺机而动。猫皮子藏身的这个位置正对着桃子的房门,桃子的一举一动他都尽收眼底。这么多年来,也真难为了桃子这个弱女子,她老公常年在外,最初还一年半载回家短住一两日,后来回家的次数就越来越少了,据说最近已经有三年没回过家了。桃子的日子过得也真不容易!猫皮子大约守候了近一个钟,才见桃子从厨房提着一桶水进了睡房。猫皮子知道桃子是要洗澡。这几年,村里每家每户都盖了新房,唯独桃子家还住着五十年代建的老土屋,因此连个单独的洗澡房也没有,洗澡也只得提水到睡房中去简单冲洗冲洗。

桃子一进房间句把门关上了。猫皮子只听见房间里传来哗啦哗啦的水响声。他感觉浑身一阵躁热,似乎看到了水滴从桃子诱人的身子滑落下来的情景……猫皮子再也按捺不住,便扶着猪栏蹑手蹑脚地朝桃子的房门边靠近。

又过了半袋烟的功夫,桃子的房门终于“噶吱”地拉开了一条缝,紧接着“哗啦”一声,桃子顺着门缝把洗澡水泼到了门外。说时迟,那时快,猫皮子一个健步跨过房门,还未等桃子反应过来,拦腰抱起赤身裸体的桃子就往床上倒。桃子好半天才回过神来,正要张嘴呼喊,猫皮子的一张臭嘴及时地堵了上去。猫皮子一只手按住桃子的双手,另一只手飞快褪掉自己的衣服,然后用力地朝身下的桃子压了下去……

就这样,桃子又成了猫皮子的女人。

事后桃子哭成了一个泪人。她哭泣着对猫皮子说,你这是强奸我,我要去告你。猫皮子用嘴啃着桃子的脸说,那“猪郎公”强奸了你,你为何没有去告她?

桃子哭不出声了。

一个漆黑的夜里,老歪和猫皮子摸黑进了歇凉坡村面粉厂,把事先准备好的几袋石灰拌进了第二天即将装袋出售的那堆面粉里……面粉厂没有人值夜班,没有人想到他们会干这般伤天害理的事。老歪和猫皮子也自以为这事做得天衣无缝。

几天后,从歇凉坡村面粉厂进了那批面粉的那家食品公司遭到了群众的投诉,说是面粉中竟然搀杂着石灰。相关部门一路追查,发现问题面粉出自歇凉坡村面粉厂。“民以食为天”,相关媒体很快把这件事曝了光。上级很快派来了专案组,歇凉坡村面粉厂当即被勒令停产整顿。通过拉网式排查之后,办案人员把目标锁定在了保管员桃子和厂长冬生两人身上。公安人员传讯冬生和桃子。桃子因为没有作案动机而被释放,冬生作为事故的第一责任人被暂时收容在派出所里协助调查。

许二妹知道冬生是清白的。她相信冬生绝对不会做出这样伤天害理的事情。她预感这件事不会简单。白天有那么多工人在车间里一起上班,不会有人明目张胆在众目睽睽之下干这样的缺德事。显然是有人在晚上使的坏,而且是拿钥匙开门进仓库的,因为面粉厂的所有门窗都没有被撬过的痕迹。而仓库大门的钥匙又只有冬生和桃子两人有,既然许二妹相信冬生是清白的,那怀疑对象就只剩下桃子了。但根据许二妹多年来对桃子的了解,桃子显然也不会做这样的事。那问题到底出在哪里呢?桃子这边难道出了什么状况吗?许二妹百思不得其解。

对许二妹的突然登门造访,桃子显然有点惊慌失措。

那天调查小组的同志找她询问相关情况时,她就一度紧张得语无伦次。面粉厂出了这么大的事,作为掌管钥匙的保管员,桃子当然有脱不了的干系。更何况,出事当晚,她做了一件不可告人的事——与猫皮子在房屋里疯狂地折腾了大半宿。在向办案人员汇报她所了解的情况时,她理所当然省去了她和猫皮子偷情那一段。但事后她心里一直忐忑不安,似乎总有一种不祥之兆。想起猫皮子鬼鬼祟祟的样子,桃子越想就越觉得问题不简单,她开始感到后怕。

现在许二妹又找上门来了,桃子原本就不宁静的心更加忐忑不安。

“村长,真的不是我干的!”当许二妹再次询问桃子相关情况时,她似乎想极力申辩点什么。

“我没有说这事就是你干的,但很可能问题就出在某些你我都没留意的细节上,因此,我来找你的目的,就是要你仔细想想有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许二妹用关切的目光凝视着桃子,她的话语更多的是安慰和鼓励。

许二妹是了解桃子的。歇凉坡村的人谁都知道桃子的丈夫之所以这么多年不归家,是因为早在外面有了其他女人。但桃子这个痴女子一直坚信她的丈夫不会变心,所以心甘情愿在家守活寡。当初把桃子安排进面粉厂做保管员,是许二妹见桃子一个弱女子孤苦伶仃生活得不容易才在村委会会议上提议的。桃子这两年也没有辜负桃子对她的关照,工作特别认真踏实,冬生也多次在许二妹面前夸奖过桃子,说如果面粉厂其他的员工也都像桃子这样有责任心,那他这个厂长就不会像现在这般难当了。

既然桃子都这么肯定她这里没有出问题,许二妹也只得就此罢休,不再追问下去了。临走时,许二妹语重心长地再次叮嘱桃子,你再好好想想吧!想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后就直接来找我。桃子极力掩饰着内心的惶恐和不安,连连应承着“好,好。”

当猫皮子又一次窜进屋来要跟她亲热时,桃子很不情愿地把猫皮子推开了。她知道,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若跟他继续下去,总有事情败露的一天,正在兴致上的猫皮子可顾不了这些,他撕开桃子的衣服强行压在桃子身上,桃子只得闭上眼睛,麻木地任他发泄完兽欲。

以后你别再来缠我了。完事后,桃子哀求猫皮子。

“为什么?怕别人说闲话是吗?大不了以后我娶了你!”猫皮子越来越觉得桃子是一个有滋味的女人,他这话不会是瞎扯,至少有五分诚意。他知道桃子有老公,但那只不过是名义上的老公而已,他老公要是还爱她,会把她一个人丢在家里几年不闻不问吗?“我现在被面粉厂的事搞得心烦,你这几天别来烦我。”桃子扭过了身子。

“这事跟你又没关系,你有什么好烦的。”猫皮子把桃子的身子板过来,顿了顿接着说:“你跟着我不会让你吃亏的,说不定再过一段时间,许二妹的村长位置就是我的了。”

“你说什么?”桃子猛地坐直了身子,她听出了猫皮子的话中有话,她更加感觉到眼前这个男子的可怕。

 八

治保主任唐老二这两天也没闲着,面粉厂的事情还没有结果,有关村支书许二妹风流韵事又在歇凉坡村流传开了。更有甚者,村头泥墙上出现了许二妹的裸体照。

这下了不得了,整个歇凉坡村一下子炸开了锅。原来只在电影电视上见过的事情,竟然一下子在他们这个小小山村发生了。这事一传十,十传百,很快传遍了附近村寨,当然也很快惊动了县公安局刑侦队。当事人许二妹已有整整三天没有露面了。由许二妹的裸照,人们不由自主地联想起两年前的那桩案子,说她与小叔子以及村上几个光棍有染的事,由于拿不出证据,造谣的老歪和猫皮子都受到了法律的惩处。难道当时老歪他们说的是真的?一个像许二妹这样正值青春妙龄的美少妇,没有男人的日子她难道不会寂寞吗?再则,谁敢肯定就没有一些既有“色心”又有“色胆”的人暗地里打她的主意呢?也许,只不过因为她是堂堂的村长大人,即便有出轨的事,一定也会做得不露半点马脚而已。

办案干警进驻歇凉坡村之后,走访了很多人,当然其中包括刚刚劳教释放不久的老歪和猫皮子。干警询问他俩情况时,唐老二也在场。唐老二一直在替他们说好话,说他们俩劳教回来后表现还不错,这段时间大多住在他家内,除了表现得懒了一点之外,没有其它不正常的现象。办案干警详细地询问了他们这几天的所有表现,见问不出什么问题,就让他们走了。

猫皮子心情有些不好,原本那天在唐老二家里约定的是他们三人一起去办事的,事成后他和猫皮子每人五千,哪知那天晚上他去了桃子那里一趟出来时迟了一些,唐老二和老歪先动了手。他们知道那晚许二妹要去美村小组调解纠纷,于是就藏在许二妹必须经过的那片竹林边。许二妹调解完纠纷回来时已是近9点,恰好路上没有人,当许二妹打电筒从他们面前经过时,两个蒙了面的男人一拥而上,用布塞住许二妹的嘴,蒙住她的眼把她架到附近一片竹林里。在把许二妹手脚绑住之后,他们把许二妹的衣服脱了,用智能手机拍下一组裸照。原来的计划中,老歪和猫皮子是打算把许二妹轮奸了的。但因为猫皮子跑去约会桃子去了,老歪一个人有些胆怯,加上唐老二在旁示意他要上就快点,不上就走人,所以老歪只好用手在许二妹光滑的身上摸了摸就吞着口水走了。他们走前还不忘替许二妹松开了一点手上绳子。等猫皮子匆匆赶来时,正好碰到唐老二和老歪弓着腰急急逃离现场。

唐老二如约给了老歪5000元,轮到猫皮子时,唐老二只吝啬地递过了1000元。猫皮子心里觉得有点不平衡。就只晚了几分钟,唐老二竟少给他4000元,还让他失去了占有许二妹那娘们的好机会。唐老二这人也真不厚道。猫皮子一想起这些就来气。

自从专案组找老歪和猫皮子谈过话之后,唐老二也觉得风声有点紧了。他知道,虽然自己的堂姐夫是副县长,但若这事真的败露出去,那他副县长的姐夫也很难保得住他。那晚,整个过程中,他和老歪都只打手势没说过半句话,许二妹一定不知是谁干的,但现在想想,光拍照不强奸,别人很快就会想到报复之类的动机。他后悔当时怎不让老歪真的上了许二妹。要不是猫皮子迟到了那几分钟,那他肯定是不会放过许二妹的。要是真的把许二妹给强奸了,那么别人就会自然往“劫色”方面去想。现在可麻烦了,办案人员会不会认定这是一起蓄意的报复行为?

想到这里唐老二几乎惊出一身冷汗,他突然觉得县公安干警看他的眼神似乎直有点不太对劲。莫非他们一开始就怀疑了自己?

唐老二悄悄把老歪和猫皮子找到自己的院里,他拿出两个鼓鼓的牛皮袋分别塞到他们身里说,这段时间风声紧,虽然上次问你们话时没有露出什么破绽,但不敢肯定以后不被他们问出什么问题来。依我看,你们俩还是先出外面去避避风声,比如去什么上海或广东打段时间工,等这边的事平息了,我再叫你们回来。你们帮了我的忙,我会记得,绝不会食言。等我当上了村支书,村长还是你俩的。这是3000元,你们拿去做路费吧,以后要是不够钱花了就打我家里的电话,我再给你们寄。你们现在就准备,明早天不亮就走。

老歪和猫皮子都没想到事情会弄成这样。他们知道唐老二是在想办法把他们两个替罪羊支走。但仔细想想,唐老二的话也有几分道理。只不过是,这样一来,吃大亏的还是他俩。而唐老二则好,事情若败露了,他还可以像两年前一样拿他俩当替罪羊,在他当大官的亲戚的庇护下照常做他的治保主任;若在与许二妹的较量中胜出了,他就将如愿以偿当上村长,甚至村支书。看到他们俩犹豫,唐老二以为他们嫌钱少了,又赶紧走过去从抽屉里拿出一叠钱各扔给他们两千,说:哥们,再不走到时说不定我们一个也不脱了干系。

猫皮子偷偷溜进桃子院里,他敲了敲门,桃子说:这么晚还来呀?猫皮子说:想你睡不着。

想到明天就要远走高飞,不知何时才能再和桃子见面,猫皮了感伤起来。他吻遍了桃子身体的每一个角落,然后紧紧地把桃子搂在怀里。“桃子,我们一起去打工好吗?”猫皮子要完了桃子的身体,用手枕着桃子的肩,对着桃子的耳朵说。

这怎么行?我要在家等我的华哥呢。桃子没有理会猫皮子。华子是桃子三年未回家的老公,长得十分英俊。桃子的话令猫皮子醋意骤生。他此时才明白,虽然桃子是他的第一个女人,虽然这段时间桃子也慢慢地接受了跟他偷情的事实,但桃子依然不属于他。猫皮再次爬到桃子身上,他要发泄个够,他要彻底征服桃子,让桃子完全属于自己的,哪怕就只有当晚一次也满足了。桃子弄不清猫皮子哪来这么大干劲。她华哥也是这么生猛,这么让她陶醉。如果他身上的男人是华哥那该多好,她甚至宁愿在这样甜美中慢慢地死去也无遗憾。

 九

许二妹整整睡了三天。她终于还是从最初的痛苦、绝望中慢慢缓过神来。她憎恨那些丧尽天良的歹徒,她知道唯一能够弥补创伤的方法就是把他们从暗处揪出来,并把他们绳之以法。当刑侦队干警向她了解案情时,她一五一十地把整个过程细细地讲了出来。她也说出自己的怀疑,但他没说出具体的人名,在没有充分证据之前,她不能轻易把那个人的名字说出来,因为那个人有靠山,稍不慎,自己又将落入别人设置好的陷阱。

许二妹想起了冬生,要是冬生没被抓走那多好,那她至少还有一个可以倾诉的人。自从丈夫春生去世之后,冬生就一直照顾着她,他们都能彼此感觉到对方对自己的关心,但由于两年前那场铺天盖地的谣言所带来的影响,他们谁也没有捅破那层隔在他们之间的窗户纸。许二妹相信前后两件事是有牵连的,说不定是同一个人所为。短短几个月内接连发生这么几起针对她和冬生的事,一定是某些人蓄意的报复之举。许二妹被侮辱那晚,她当时被吓得几乎晕了过去。她来不及回头就被对方蒙住了眼睛。她只知道对方是两个人,都没出声。她判断不出是谁,但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这些人至少是了解她行踪的。如果对方完全是为了劫色,那他们一定不会那么轻易放过她的。她依稀记得其中一个人还用脏手在她身上胡乱地摸了摸。当时她动弹不了,衣裤也被脱了,歹徒若想要怎样也只能听天由命,可歹徒却没进一步的动作,由此看得出歹徒不是冲着她的身体来的,而只是为了毁坏她的名声。那最终的目的又是什么?显而易见,就是她的村支书、村长的位置。这种猜测许二妹对谁也没有说。她隐隐觉得自己快要找到突破口了。

许二妹不知不觉来到了桃子的院子前,既然面粉厂事件和她被拍的事件是有牵连的,那桃子就应该是突破口。只有桃子和冬生两人有面粉厂的钥匙,冬生不会出状况,那就只有桃子这里出了问题。许二妹的确是信任桃子的,但不敢保证桃子被人利用了却还蒙在鼓里的可能。

许二妹觉得有必要再找桃子好好谈一谈。但这半夜三更的,她以什么理由去叫醒早已熟睡了的桃子呢?

还好,桃子的院门没有关,窗户也还亮着灯。许二妹进了院子,她不想大声喊叫,怕惊动桃子的邻居。等她快走到桃子的房门口时,却分明听到屋子里有说话声。许二妹屏息一听,居然还有一个男人的声音。难道桃子的丈夫华子回来了?许二妹很快就否定了自己的猜测。因为若是华子回来了,这么大的村庄,不可能没有一点风声。不是华子,就意味着在桃子屋里的是其他男人。说白了,就是桃子在偷野男人!想到这里,许二妹开始怦怦心跳。她万万想不到一向沉稳的桃子会红杏出墙!那这个男人到底是谁?桃子满腹疑虑。

“你真的不愿跟我一起走?”这是一个男人的声音。

“是,我跟你说过我要在家等我的男人……”是桃子低沉的声音。

“你真是一个傻女人!”是那个男人恼怒的话语。

这声音是如此的熟悉!许二妹终于想起了这人是谁。

她想不到桃子竟然会跟猫皮子这种臭男人私通。

许二妹想起两年前被猫皮子和老歪等人陷害的事,想起猫皮子和老歪从监狱释放回来后的这一个多月里歇凉村所发生的一切,她似乎明白了什么。

许二妹立即给驻村办案干警老彭发去了短信。

许二妹上前去敲响桃子的房门。

“是谁呀?”只听见桃子怯生生地问。

当得知是许二妹之后,屋内一阵忙乱。直过了好几分钟,桃子才慌张地打开了房门。

“还有一个人呢?”桃子单刀直入。

当猫皮子狼狈不堪地被许二妹从桃子的木架床底揪出时,干警老彭早已站在了房门前。

“放过我吧!我和桃子是自愿的。”猫皮子一见到威严的干警就站在面前,他心虚地低下了头。

“我们想知道的是面粉厂的事。”老彭直视着猫皮子。

“那——那些都是唐老二出的馊主意……”猫皮子见事情已经败露,只得耷拉着脑袋把他知道的都一字不漏地说了出来。当然,他也把如何偷偷把桃子的钥匙拿去配制了一套这些细节都坦白了清楚。

闻听这些,旁边的桃子早已哭成了泪人。

从桃子家里走出来时天已开始发白。

“天就要亮了。”老彭似乎是在安慰许二妹。

“是的,天就要亮了!”许二妹应和着。她明白老彭的言外之意。想起这两年的种种经历,她不禁鼻子一酸,泪流满面。

等天亮了,就去把被关着的冬生接回来,至于过去发生的一切,许二妹不愿再去提及。

一阵风吹过歇凉坡,从许二妹耳畔吹过。许二妹抬头凝视着眼前起伏的群山,她感觉心海有一种前所未有的澎湃。

她转身眺望着开始泛红的东方,轻轻拭去了脸颊上的泪痕。

她知道,这又将是一个艳阳天!(作者:蒲建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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