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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005/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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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的孩子

庄稼人的孩子自出生那一刻就与土地、庄稼有了密不可分的联系。如要确实说起来,有的孩子落地那一刻就在田间地头,倒不是人们对于孩子的到来没有任何的准备或者遇见,仅仅是在庄稼田里忙碌是庄稼人平平常常的状态,所以孩子出生后似乎也没有太多的慌张,正常包裹处理……这样的孩子大多会有一个这样的名字:地宝;有的孩子会在回家的路上出生,又或者在赶往医院的路上出生,这一类的孩子大多会有这样一个名字:路宝;有的孩子母亲在自家的瓦房之下,第一次做着似乎与生俱来、颇有经验的生孩子……这些孩子大多出生时没有闻过消毒水的味道,也没有见过护士的白衣服,睁开眼看到的都是屋顶烟熏后的黑灰色,又或者墙壁的白中泛黄色,又或者泥巴墙的土色,又或者是那红色褪去大半的双喜色……穿的是那原先收集的某个小孩穿过的旧衣服,又或者匆匆买来的猫狗身上披过一下的‘新衣服’,又或者其他什么布块之类的,这些孩子似乎有着与生俱来的坚韧,声音洪亮,身体健康,所以稍微大一些后,在长辈手里来回传递着举高后,总会说上一句:是庄稼人的孩子。

‘是庄稼人的孩子’这句说出来始终不太明白庄稼人的孩子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样子,不过事后仔细一想,大概也就如同大多数父亲举高自己的孩子说上一句‘是我的孩子没错了’是一样的情境,表达的是同一种情感,并没有具体的形象。

出了月子,不论是在哪里出生的孩子都避免不了被父母斜挎在后背进入田地,待孩子睡熟,就找一处平整的地方垫上蓑衣放下孩子,结婚时用的红雨伞被撑开置在孩子的上方,接下来大人只管干活,孩子只管睡觉,若是中间醒来了,大人也不会太过慌张,这时候的孩子除了啼哭,手舞足蹈,尚不会翻身转动,所以即便哭的四野都是孩子的声音了,也不必担心孩子会出现大的差错。

大概就是源于这样的放心,所以当孩子们长大后,常常会听到母亲们说起,收工回家去抱孩子,才发现不远处有新褪下的蛇皮,又或者有菜花蛇从孩子身下的蓑衣边爬过……说起这些事情,表达了当时这些特殊情况对她们造成的惊吓,不过更多的是当做对那个时候带孩子做农活的一种状态的描述。

孩子大了,能跑能跳了,这时候田间地头都是跑着的孩子的身影,这时候的田野中间,孩子哭闹声少了不少,但多了很多大人们的声音,一会儿叮嘱说‘不可以爬高上低’了,一会儿要求道‘不可以去水边’了,一会儿提醒说‘水牛头吃小二家的玉米了’,一会儿催促道‘去把田房下别着的镰刀拿来’……收工时叫喊着把采好的辣椒归拢背回家,大人叫喊着,孩子忙碌着,不过孩子的忙碌倒不是大人所说的把东西归拢的忙碌,而是在自我推托的忙碌,低着头,使劲在沙地上刨出大坑,辣椒埋进去,玉米埋进去,西红柿埋进去……把这些杂七杂八的都埋藏好了,自然就省了负重回家的这个过程。

只是孩子老是收拾不好,大人自然是要到孩子跟前催促的,这样一来,现场就暴露了,半干枯的玉米胡须露在外面,细长的辣椒尖露在外面,篮子空空……都明白了。

到了田间地头,孩子们也不是专属于哪一家的孩子,大人们也成了所有孩子的家长,所以但凡孩子们做了错事,大人们都会好好说教一番,话虽不是至理名言,也不是什么书面上的准确表达,但道理都在,所以孩子们对于大人们的惧怕也不局限于自家的长辈,只要有大人们在场,都会对各自的行为做一些收敛和克制,所以那种烈日当头下河洗澡的事情是在小孩子中间发生的,爬树掏鸟蛋是在孩子之间发生的,使着长棍,大喊打蛇得打七寸,漫山遍野追着青蛇跑那也是在孩子之间发生的……

孩子之间有还这样一个游戏,模仿着大人的样子,开垦出一小片土地,种上自己喜欢的蔬菜,砍来树枝插在菜苗周围做遮挡阳光,每日浇水,仔细查看,后来发现精心栽种、呵护备至的蔬菜居然没有长出菜园子里蔬菜的样子,叶片微软,夜色偏黄,特别是朴树脚下,洋丝瓜藤蔓之下的隐秘菜园里,更是活着的都是少数。长大之后才明白,阳光雨露虽然激烈无情,可正是这种激烈和无情才能让一棵棵菜苗更加坚韧顽强,也才会转激烈和无情为自己所用,长的更加肥硕、茂盛、坚韧,过分的保护反而失去了成长的样子。

这倒与课本上那两棵竹苗差不多,一棵长在房子里,避免了风吹日晒雨淋,一棵长在屋子外,饱受雨雪风霜的历练,最终成材的是经受风霜雨雪的那棵,记得课文所要讲的道理,只是每个孩子还是一样的没有把它当做一个实实在在的道理运用到实际当中,依然在隐蔽的地方精心守护着眼前的种子,仿佛守护心中的某个希望一样。

从小与庄稼打交道的孩子,或许拥有最多的便是自由。这种自由是在田间地头随意游走的自由,这种自由是与土地上所有植物随意接触的自由,是对土地可以随意栽种的自由,是对脚下道路,泥泞或者石块,荆棘或者青草,平坦或者陡峭随意选择的自由,也是随意呼吸的自由。

说起来,庄稼人的孩子与其他职业家庭的孩子也并没有太大的的不同,若要仔细说起来也不过是家庭环境、生活环境、教育条件所导致的一些的差异而已,除此之外庄稼人的孩子和其他的孩子一样,有自己的好奇心,有自己的欲望,有自己的想法,只不过这些好奇心、欲望、想法与太多的大众所熟知的孩子们所想的不一样而不被更多人知道,认识,了解罢了。

他们对浩瀚的星空好奇,好奇星星为什么会坠落,疑惑为什么会有流星;他们每天看着东方的鱼肚白走上上学的路上,他们不停的问那是什么,在信息来源极其匮乏的年代,知道了那颗鱼肚白往上的星星叫启明星;他们也会对东方的红日发出感叹:真漂亮,对着露水埋怨:为什么每天都要出现,对着电子表数数:为什么数到六十又要重头再来,时间难道不是永无止境的吗?

时间是永无止境的,有限的是那段做孩子的时光以及在田野之间的自由时光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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