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索
普普的头像

普普

网站用户

散文
202011/21
分享

村里的树

村里的树并不多,村子外围三面被田地紧紧包裹,稻田嵌在村庄里,村庄延伸至地块中,一面与往上的一个巨大村落一路之隔,虽然隔开,远远看起来又都是连在一起的,这种连接的感觉来源于大路两旁的树木,桉树、梅子树、芭蕉树以及一些杂七杂八叫不上准确名字的树木混合在一起,唯一让人看起来像两个村落的是青瓦房之间的远远间隔开。

最大一颗自然是水井边的‘龙树’,但若要严格较真起来,从树围来讲,应该不如村子一东一西平行而立的两株朴树那么大,但是龙树位置在的高,且进村最先看到的也是三棵不同品种并排生长的‘龙树’,显然在关注度或者知名度以及受敬仰的程度上来讲,‘龙树’都是第一位的。

村里梅子树比较多,几乎每一家都有,这些梅子树要么长在大门口的小路边,要么长在紧挨围墙的位置,还有的长在猪圈旁、阴沟里,似乎没有什么地方是不能生存,因为就连那种贫瘠到看不到一丁点儿养分的地埂上,依然长的很好,当然大路边也偶尔长着一颗两棵。我家有一棵长在菜园子边上,时间长了,梅子成熟掉落,接着在旁边一米处的位置发芽扎根长大一棵,没有刻意栽种,都属于无意间的自然生长,似乎树木本身不用询问土地,更不用询问土地主人这里能不能生长,而对于主人来讲,树苗较小,难以发现,长大了也就任由它生长了,若是长的再大一些,树枝遮住了下方蔬菜对于阳光的需求,使着镰刀割走一些枝枝叉叉也是有的,所以没有人干涉的方向一向长的很好、很茂密。

虽然梅子树很多,但每一棵似乎都不是同样的品种,有正圆形的,也有椭圆底部尖尖的,当然也有那种像蟠桃一样底部往里凹陷的。如果说到口味,那就丰富多了,似乎梅子一旦结了果实就可以进入食用期一般,所以有的品种长到拇指头大小,翠绿的颜色,顶部粘着已枯萎但未落干净的花朵,摘了往衣服上一擦,粘一撮盐巴辣椒就可入口,不甜、不苦,清香带酸味,时间长了,酸味浓重,甜味出来,能等则可以吃到甜味占上风、软糯口感的,不能等的大多在酸味还未完全出来前就吃了干净。这样的品种不在大多数,也不是人们刻意而为的栽种,就长在路边,追根溯源起来又没有人能说清楚其来处。

梅子中大部分品种为小时灰绿,苦味较重,长成黄色之后依然酸味占上风的,这种梅子,不到成熟落果,大多都不去摘扯,落了地捡回家,使劲一捏,核往外一吐,不等掉落赶紧放在筛子上,晾干后煮乌梅汤是最常用的,当然村里大多治伤风咳嗽的单方里通常都会放几颗乌梅,起什么作用实在是说不清楚。

梅子树多了,自然就有比较了,有个头小的,也就有那个头大的,差不多如母鸡所生的头茬鸡蛋那么大,只是结这么大的果子的梅子树年龄也不小,在竹棚旁直直高高的往天上长,没有太多的繁杂冗余、细枝末节,对比那些长在地埂边上,胡乱生长着枝杈,远看起来像扫帚又像蘑菇伞形状的,实在是太干净利落,只是树太大,果实并不多,能吃上的人也不多,据说那棵梅子树的果实在青绿色时吃起来就与众不同,只是少有人能摘到,大多是在熟了落果时碰巧捡上一两颗罢了。

也有几棵神奇的,吃了桑葚再吃梅子,原本桑葚汁抹黑的嘴唇会因碰到梅子汁而变成粉红色,说不清其中的原委,孩子们只是发现了这种变化而不停地用桑葚汁抹嘴,再用咬开的梅子抹嘴。

贫瘠的生活里,甜味始终是处于人们渴求而又急需的味觉之首,而酸味则仿佛一种调味,好吃,但吃多了容易饿,所以也就不大吃了。爬上猪圈围墙,分开双腿骑在上面,延伸到围墙上方的梅树枝上,梅子黄生生、金灿灿,受光的一面泛着一层薄薄的正红色,像极了藏族女孩脸上的高原红,熟透了,连果肉都是橘子的橘红色,而骑在围墙上的孩子依然不为所动,握着些叶子玩着些什么游戏,风吹过,梅子脱落,砸在底下的芋头叶子上,哔哔啵啵一阵响。

桃子树的分布和梅子树差不多,只是桃子树似乎比起梅子树要长的快的多,而且整体也比较高大,所以常常在大门口看到那种歪脖的桃树,那些延伸到大门口的枝枝叉叉被砍光,毫不相干的会留下,如果桃子吃起来也不怎样的,就索性齐整整的在树干上切断,来年创口往下发出一丛丛细细的枝丫。

人们对于桃子的分类常常分为两种,黏核桃和离核桃,黏核的就是那种吃到最后果肉依然和核粘连在一起的,吃不干净,离核的就是那种划开之后,果肉是果肉,核是核,且核很干净。这些桃树分布在村里的个个角落,到了夏天和秋天交接的前后,桃子就都陆续的熟了,那时候人们喜欢玩牌,四人打,正对的为一组,放底牌,吃分数,分数多的一组胜出,那是候的稻场边缘石头上坐的都是人,看打牌的,削桃子吃的,声音一浪接一浪,盖过周围所有。一局接着一局,站在一旁看不过输家的出牌方式,索性拉起输家,自己往石头上一坐,新的一局接着开始,牌局的规则并不多,而且输赢方式也紧紧只是单纯的分数高者胜出,但是打牌的日子里,人们还是会因为其中的一两局在庄稼田里休息的时候讨论上一番,似乎很有趣味,输的也很有研究的意义。

稻场旁边的小白桃,树不高,但长得老练,年年小白桃挂满枝头。那棵小白桃为黏核桃,但是喜欢离核桃的也会摘几颗揣在口袋里,闲时使着镰刀一手稳住,一手拿了桃子放在刀口旋转动,整个过程刀不动,桃子转动,削完放嘴里脆生生的一嚼,直呼好吃,过瘾。

小白桃成熟的标志,果皮发白,桃毛脱落,最好吃的自然是白到雪白,果肉未变软的时候,甜中带着微微酸,吃起来很脆,一旦变软之后就没什么嚼头了。

稻场往上眼睛能看到的梁子上,上一个村里赶着牛羊出门的人下来了,出门干活的庄稼人也陆陆续续出门了,这时候牌局也就收了,待晚饭过后才会继续。吃桃子的也起身走了,剩下捡桃核的,一只手装不下了用另一只手,还装不下,就跑两趟。桃核晒干后,敲出桃仁,再次晒干,卖给收山货的生意人,价钱好。

除了梅子和桃子,其他的果树也有但是不多,比如我家院里就种过苹果,不知道为什么,树长到挂果就被砍了,这种情况似乎其他家里也出现过,唯一没有被挖走的就是栽在地里的苹果树,每年三三两两的结着,也没人去摘,据说不好吃,这倒是验证了那句话,大路边的桃子,留得住的不好吃,好吃的留不住。其余的还有橘子、李子、葡萄,但是都被栽在院里圈着,不如梅子、桃子那般普遍。

隔壁嫂嫂家似乎果树的种类最多,无花果栽在大门口的花台上,果子成熟的时候,满树爬着的都是孩子,倒像一棵结娃娃的树,无花果的口感超过了旁边的歪脖子离核桃树,高高的枝杈,砍了一支有一支,后来索性连根砍了,留了一个树墩子,早晚公鸡母鸡跳上跳下。

除此之外还栽过一棵拐枣树,不过一直没等到长大结果,后来也挖了。

村里人没有会编竹篾器具的手艺人,也没有吃竹笋的习惯,但是村脚还是长了好几丛巨大的竹子,那棚最大的,大人们叫它大龙竹,风吹过叶子沙沙沙响成一片,且竹子长的较高,一阵风吹过也足够让树尖来回摇摆上三五圈才会停住。等到了竹子底部根茎上包裹的叶片集中脱落后,人们也会小心捡回家,擦去表面扎手的绒毛,剪成鞋底样夹在千层底当中。

手指粗的竹子,人们叫它小金竹,大小高低与墨竹差不多,这种竹子似乎用的相对来说要多一些,老人找一棵竹根长的比较美观的,连根挖回家,用筷子粗的铁丝烧红通了竹竿,再将根部拿到火上烧去了须根,烧软了竹子,弯的捋直,之后又是削,又是抹油,又是瞄看,最终做成一筷长的烟斗,专抽旱烟用。孩子们则是找一棵又直又匀称的,削去枝枝叉叉,找一段最好的锯下来,一头带节,一头不带节,带节的一头锯下两寸长,在圆孔处插上一支与另一段竹节一样长的筷子,消得刚好同竹节的孔一般大小,在朴树绿莹莹的果子长结实的时候,摘了朴树果子塞进竹节孔中,用插了筷子的竹节往孔中推,借助推力将果子推出,切莫小看这种‘枪’的力量,足以将人手上打出一个紫青色的痕迹,生疼。

年底,妇女们就看了枝叶比较多的回家扫尘用,遇到较粗的,也一并砍回家,通了孔,专做吹火用。

棕树也是人们栽的比较多的,但这种树很少栽在房子周围,大多栽在菜园子边,风一吹,棕树叶子啪啪作响,如同拍掌一样,所以人们很形象的把它叫做棕巴掌树。树叶砍下撕成一绺一绺的捆绑用很结实,到了冬至杀年猪家家户户都得砍一些回家,捆肠子,挂里脊、栓火腿……而在秋天,就专门砍回来扎玉米挂子用。当然城市里看到的最多的还是棕叶编制的各类昆虫、玩具,挺有趣。

棕叶底部包裹在树干上的一层,每两年、三年剥一次,一棵树一次割五六片,割回家铺展开来压平,待农忙一过,缝蓑衣,缝床垫,扯成细丝搓绳子都好用。所以算起来,虽然不能吃,但是用处却是很多的。

说来奇怪,我家围墙外围,接近两米的间距,紧贴着围墙栽了一排汤碗粗的柏枝树,过年过节、或是做药引子都要用柏枝树叶,插花瓶里,一年绿油油,所以经常有人到家里隔着围墙勾柏枝树叶。奇怪的原因在于,这几株柏枝树一般大小,年岁一定不小,如果追溯起来,一定不是大人们就着围墙栽树而是就着树砌的围墙,时间在走,而树却似乎年年都是一个样子,没有长高,也没有长粗。想要挪棵树苗移栽,没有树苗,那些一年一落的种子似乎也没有一颗生根、发芽。再看村子里的其他角落,也再没有另一棵。

对了,隔壁嫂嫂家,栽过一棵‘夜来香’,夜来香这个名字是人们叫的,但实际上不一定是夜来香的名字,‘夜来香’就栽在无花果树旁边,叶子墨绿,开金银花形状的白色花朵,白天走过没什么味道,一到天黑,花香阵阵扑来,最浓烈的时候人们忍不住在第二天醒来后调侃一句,简直香到臭,这倒是载的人没有预料到的。起初树还小的时候,花开的不多,香味也没有那么浓烈,因为他的香味,不少人还等着树长的再大一些,分些带根的枝叶移栽,一年、两年、三年,‘夜来香’越长越大,花开的越来越多,夜晚的香味覆盖了整个村子,再没人说移栽的话了,还很难为情的说,一个村有一棵足够了,不必再栽了。最终的结局,‘夜来香’砍了,留了根基,来年重新发芽。

除了这些‘土生土长’的树,其实村里也栽过不少新鲜树苗,比如核桃树,虽然村里有一棵两人围的,但也就那一棵,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就扎根生下来的,根部有巨大的空洞,蛇出没的日子里,常会看到青蛇出入。薄皮核桃树苗虽然栽了不少,不过大多没有长到挂果。又比如银杏,发树苗的村干部一再强调雌株中间栽雄株,为了分辨,还在雄株上栓了根红线,有些人记住了,有些人回到家就忘了。银杏树虽然活了不少,但长高长大的也不算多,而那些活下来的也大多是种在房屋周围的,似乎植物也是在有人依靠的情况下更加容易生长茂盛。

我也说几句0条评论
请先登录才能发表评论! [登录] [我要成为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