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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显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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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学评论
202005/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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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化是民族的血脉

《南华史苑》出版发行座谈会在南华县文体局二楼举行,我受邀从煤矿赶来参会,平时工作忙,我是不大凑这份热闹的。这次来了,是因为作者是一位上了年纪的彝族作者,为出版这两本《南华史苑》,他已花去了三万多元的积蓄。十多年来,他兴致盎然,收集整理了一大批南华及故乡五街彝族的地方文史资料,详细,真实,几乎攮括了一代人生产、生活、文化的方方面面,对继承和弘扬彝族文化大有裨益。

《南华史苑》的作者是南华县民宗局退休干部罗宗贤,几年前他就自费印刷出版了第一辑《南华史苑》,内部免费赠阅交流。在2009年12月召开的南华县第二次文代会上,我也得到了一本作者的赠书。从这本书中,我读到了许多鲜活、珍贵的,具有保存价值的历史资料。不要小瞧了这本书中那些繁琐细碎的描述,这本书中记载的内容,就连日本、美国、法国一些研究中国民族学的专家学者都会感兴趣。据我所知,从上世纪八十年代初,一些热衷于“寻根”的日本人,在研究本民族历史渊源的同时,也把研究的触须伸到了我们云南楚雄这样的彝族地区。就因为如此,近二十年来,才出现了有日本学者频频到我们南华岔河彝族村寨考查的新鲜事,对这里原始古老的民风彝俗和稻耕文化充满兴趣。因为日本学者在研究考查了众多彝族聚居地和古籍文献之后发现:从生活习俗、语言发声、服饰颜色等等诸多方面,历史上的日本人都与当今居住在金沙江南岸的彝族有同源性,有些日本学者甚至认为他们的根就在云南的彝族之中。日本学者对楚雄彝族历史文化的研究,比我们还要广泛、透彻、深入得多,就连我们楚雄出版的《彝族文化研究》、《楚雄方志通讯》(现改为《楚州今古》)、《金沙江文艺》等刊物,日本学者都注重搜集、分析、整理,加以研究,这不得不让人唏嘘。

罗宗贤出身于地地道道的彝族农民家庭,当过老师,从事过十余种行政领导工作,爱上写作也是中年以后的偶然事情。那些年,各单位都有新闻写作的任务,为了完成领导下达的写作指标,他开始学习写新闻报道,由此爱好上写作。退休后,又参与南华县志的编纂工作,接触到了大量的南华地方史料,并产生浓厚兴趣,近年来致力于地方史料的搜集整理,终修成今日正果。如今,他还经常跑南华县档案馆,花费大量时间和精力去查阅相关的历史资料作些研究。听他介绍,他还要出版第三辑和第四辑《南华史苑》,总计75万字,材料已收集整理得差不多了,准备在一两年内抓紧时间写出来。有如此高涨的写作激情,感觉他的写作状态已渐入佳景。说起来,罗宗贤不是那种聪明绝顶的人,他是个有志于做事的人,比别人肯吃苦耐劳并持之以恒,才有了《南华史苑》。如果论文学才情,许多来开《南华史苑》出版发行座谈会的人士都在他之上,但要说写作成果,就远不如这位老者。这要归功于他十多年来对本民族文化的热爱、执著和坚守,也算是走对了路子,如果他去写那些自己陌生的文学题材,再怎么努力,以他现在的写作经验,也是不可能写赢人家的。

在南华工作生活了近三十年,我却对南华的历史沿革知之甚少,除了徐营、雨露、沙桥,没有到过南华更远的乡镇,就是到过的这三个乡镇,对其历史文化也一无所知。每阅读《南华史苑》中的一篇文章,我都有一种亲近感,好奇心,仿佛自己就徜徉在南华社会发展的历史河流中。每读一篇文章,都能丰富和加深我对南华这片热土的了解和认识。我想,其他阅读者,感受何尝又不是这样呢?这比那些刻意、直露的宣传都管用和有效得多。从这点来讲,罗宗贤一个人,就把有关文化部门几个工作人员需要几年完成的事情做了,而且做得很好,这就是我们应该支持他的理由。

真实记录,客观表述,不虚美,不隐恶,这是《南华史苑》的写作特点,也是她能打动读者的地方。从中我们不难看出,罗宗贤的《南华史苑》写作,逻辑严谨、详略得当,题材和文风受到编纂县志这段经历的影响甚大。本土化语言叙事,口语化表述,使记述显得更本真、可信,读来让人倍感朴实亲切。有些篇什,已有了作者自己的一些思考、分析、考证、探讨、商榷,使这两辑《南华史苑》读起来已有了些学术的味道和氛围。有人说,这两辑《南华史苑》文学性差,建议他改变表达方式。我则一再劝他保持自己原有的写作风格,历史不需要过多的文学加工,原汁原味才有“史”的味道,才有“史”的价值。

读着《南华史苑》,字里行间,我还读出了作者良好的心态——对彝族文化的自信与自豪,这与作者给我的第一印象是一致的。我们彝族,民间蕴藏着悠久灿烂的民族文化,很独特,很优秀,也很出彩,有的经过艺术加工后甚至可以到全国去拿大奖。仅就歌舞而言,许多文章将彝族定位为“能歌善舞”,这是不准确的,像跳左脚舞、唱调子之类,彝族何止“能歌善舞”,可堪称上瘾,这瘾还很大,不跳个通宵达旦,誓不罢休。但许多时候,我们的彝族同胞,对本民族的文化就是缺乏这种自信,怕别人讥笑,不好意思将她在更大范围内展现出来,有的民间技艺已濒临失传的危险。这些年,文化自卑、自我矮化的现象在少数民族中普遍存在,但罗宗贤的这两本书中一点都没有,而是对本民族文化充满了自信,自强与自豪。

说到民族文化,我们面临一个继承和弘扬的问题,但我们两者都做得不够好,其结果是像美国、日本等一些“文化强国”,通过各种媒体、游戏、动漫、网络将其文化渗透进来,把他们的一些生活方式、意识形态和价值观强加给我们的下一代。说严重点,这就是对一个民族赤裸裸的文化侵略。一个人的生命,可以通过血缘一代一代地遗传下去,后人可以依据族谱找到自己的根,内心有一种归属感。文化,是一个民族的血脉,是一个民族的精神家园和力量源泉,也需要一代一代的文化人传承和弘扬。没有文化即便物质上再富有,也是会被人看不起的。一个人是这样,一个民族一个国家也是这样。我很赞成这样一种说法:“一个民族,只有文化体现出比物质和资本更强大的力量,才能造就更大的文明进步;一个国家,只有经济发展体现出文化的品格,才能进入更高的发展阶段。”我们建设文化大省也好,建设社会主义文化强国也罢,都不能丢了民族文化,忘了历史。数典忘祖,为人不齿。按照我们彝族的话说:老祖宗是不能忘记的。随着社会化进程的发展,少数民族的生活习俗和语言文化都有被汉族同化的倾向,我们文化人有责任把自己民族的历史文化完整无缺地保存下来,加以研究。从这个角度来说,罗宗贤出版的《南华史苑》,为南华的地方文化建设做了一件大好事,是很有社会现实意义的。这些非物质文化遗产,对我们中华民族,对我们的子孙后代,显得越来越弥足珍贵。

在一个细雨飞纷的傍晚,我再次拜访罗宗贤老人,得知他还在为推销自己出版的两辑《南华史苑》四处奔波忙碌的时候,我感到由衷的敬佩和欣慰,也感受到了这个时代的悲哀。在物质丰富,精神空虚、人心浮躁、世态炎凉的当下,这是一件多么令人伤精费神而又尴尬万分的事情,对于他这样一个无权无势的退休老人,其难度绝对不亚于写两本《南华史苑》。我们寄望“建设社会主义文化强国”的战略决策早日惠及边疆民族地区,让困扰从事精神产品创造的人们内心得予一丝慰藉。在给予鼓励的同时,我认为他目前还有比这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一、与全国各地彝学会,与全国研究民族学、地方志、民俗文化的部门沟通交流,让自己花费了十余年心血得来的成果发挥更大的社会价值,这比送书卖书有用得多。据作者自己讲,已有北京、河南史志办的人员来函向他索要书籍,但没有给费用,就连邮资都是作者自己倒贴。

 二、把已出版的这两本《南华史苑》送去云南省图书馆、楚雄州图书馆和楚雄州的10个县市图书馆收藏,这样会使《南华史苑》的意义和价值更大一些。我当时是这样对他说的:你送出去或卖出去的这些书,最多流传到这些人在世的时候,100年了不起了!但我希望在500年、1000年以后,我们的后代、或相关学者还能够在图书馆里找到你这两本书做资料。

历久弥香,弥足珍贵!这就是《南华史苑》的价值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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