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 财

　阿兰大妈一个人住在小镇的街口上，她老这些年来在街口摆小摊，不仅吃穿不愁，还在储蓄所里攒下了几千块钱。可她嫌那小本生意没多大赚头。这几年，她见做牛肝菌生意的人都几个月就成了暴发户，她也就心痒痒的想去试试。

一天，阿兰大妈在街口花了七十元，收购了一斤二两烤牛肝菌，但她不知道自己的生意是赚了还是赔了，心里老是不踏实，晚饭也只是吃了半碗面条，就上床睡觉了。迷迷糊糊中，她忽然梦见一个白胡子老倌向她走来，对她说：“你怕哪样！牛肝菌你放心收购，到了秋后，价格还要往上涨哩。”

她惊喜地问白胡子老倌：“会涨到多少钱一斤？”

白胡子老倌说：“最少一百二。”走了几步，老倌又转过头来说：“记住，千万莫告诉其他人！”

自从梦见白胡子老倌之后，阿兰大妈就像吃了一颗定心丸，心里说不出有多高兴。她到储蓄所取出了六千多元的积蓄，又向摆摊的老姐妹们借了四千多元，全部用来收购了那些香香喷喷的牛肝菌。

到了满田坝的谷子都黄了的时候，城里的牛肝菌价格也只卖到五六十元一斤，阿兰大妈一直等待着白胡子老倌说的一百二十元的那一天。

借钱给她的老姐妹们说：“你看，山上的菌子都落巢了，你这生意肯定是亏本了，还不赶快出手？”

阿兰大妈很自信地说：“正因为菌子都落巢了，我的菌子才更值钱了。”她没有说出梦中白胡子老倌托付给她的话，却向老姐妹们煞有介事地讲起了她的另一个梦：“去年春节，我在鹿城儿子家住，晚上睡在席梦思上，做了一个怪梦，梦见我家满堂屋全是黄生生的牛屎。”

“呀！你咋会做那么脏的梦？”老姐妹们恶心得直想吐。

“我那天早上起来与儿子、媳妇一讲，他们也像你们一样，说我咋会做这种怪梦？我说你们懂个屁，梦见牛屎就是要发财的征兆，那黄生生的牛屎就是黄金！就是钱！那天我跟着他们一起去逛大街，逛到邮电大楼前，他们就要买奖券，我说让孙女抽吧，这种事童男童女最有福分了。他们就让八个月大的孙女抽了一张，真是神了，一抽就抽了张一等奖，当场就奖了一台两万多元的大彩电。”

老姐妹们听了一个个瞠目咋舌。

到了秋后，城里的牛肝菌不但没有涨价，反而跌价二十多元，阿兰大妈怎么也舍不得把自己花六十多元一斤买来的牛肝菌三十多元就卖出去，那可要亏好几千块钱呢，一万多元垫本的牛肝菌就一直堆放在她家里。

阿兰大妈的梦为什么不灵验了呢？这一次她怎么也想不明白。

原载《楚雄报》马樱花副刊１９９２年９月１９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