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久见到陪同张建强回南华搞旅游策划的张海平先生,我们有三十多年未见面了,却彼此都关注对方发表的文章,他心中也还记得我,见了面我也还能认得出他,这使我想起三十多年前在楚雄州林业机械厂成立东瓜文学小组的往事。
上世纪八十年代初,文学成为我们那个时代神圣且至高无尚的追求,楚雄东瓜片区的工厂里也冒出一批热衷于文学创作的作者,成立东瓜文学小组的条件已经成熟,在得到楚雄州文联和州林机厂工会的支持下,1982年的秋天(9月下旬左右),东瓜文学小组在楚雄州林机厂正式成立。那时我在东瓜卫校检验12班读书,处女作短篇小说《我爱家乡的山和水……》已在《金沙江文艺》第6期发排,故我也是东瓜文学小组成立时的成员之一。马旷源那年8月刚好从云南民族学院毕业分到楚雄卫校语文教研室工作,思想比较活跃,是文学小组的主要骨干。后来,我们卫校参加东瓜文学小组的还有卫校附属医院的王有章、徐虹、马腾礼、何丽春,药剂班的项顼,检验班的杨双富等。
东瓜文学小组成立时参加的成员还有:199煤田地质队的卢盛昊,他的主要成就是民族民间文学,其哥和他都很有经商头脑。记得那时他们就下海投资办养鸡场了,还承诺赚了钱就拿出部分作文学小组活动经费。因为没经验,结果在冬天的一个晚上,几百只鸡一夜冻死,血本无归,损失惨重。卢盛昊1993年从昆明写了封信来吕合煤矿职工医院给我,说他经常在《云南科技报》上读到我的科普文章,现在这方面的群众读物销售量非常可观,劝我把这方面的稿子整理后交出版社出版,很赚钱呢。但那时的我连想都不敢想,也不懂得出书的门道。
马旷源,笔名:韦石(记得有李乔等老作家闲谈时建议他改名为旷远),腾冲回族。年少时即志高言壮,性情豪放。喜酒善饮,有酒成仙,无酒成佛。此公嗜书如命,在楚雄师专主编学报时,下班后经常流连于街边书摊上淘书,估摸着我那同学夫人差不多把饭菜做好的时候,才急匆匆转回家来。难怪乎他后来出版了那么多的书话,人称他为楚雄“书虫”。至今退休仍终日在纸上奋笔疾书,不学电脑,是个拒绝现代文明的学者。著作等身,著有《〈西游记〉考证》《回族文化论集》、《新文学味羹录》《雁峰书话》、《松风书话》等五十多部。
熊次宪,戴着一付高度近视眼镜,当时在我们卫校背后的楚雄州轴承厂工作,文字功底扎实。后来当了楚雄市志办主任,主编《楚雄市志》到退休,在楚雄“志界”编修志书颇有建树。
李湘举,楚雄州林机厂工会干部,后来调《楚雄报》工作。我1999年去报社任周末特刊部记者时,他在报社政工科,负责工会工作,前几年退休后又参加楚雄州老年诗词书画协会编辑《楚老瀚墨》杂志。
张海平,是当时楚一中校长张毓吉的侄子,后来调州志办任编辑,1984年召开企业志编撰工作会议的时候,我作为楚雄州吕合煤矿编志人员参会,他把我例为会议的小组长,组织大家学习讨论会议内容。再后来他当了供销干校的校长,业余致力于楚雄地方史的研究,发表了不少这方面的文章,成了楚雄赫赫有名的文史专家。这次在南华相见,还得知他迷恋中医,平时给人号脉开方,从不收一分钱。
周品生,当时好像是楚雄二中的语文老师,对文学最为虔诚,发表过短篇小说《小康》。但三十多年下来,他的信息我得到的越来越少,只知他在楚雄师专当教授,出任中文系主任,著有《从诗论到文论——中国狭义文学批评论纲》。
徐虹,笔名:余工。当时是楚雄卫校附属医院的护士长,主要以写诗见长,上世纪九十年代初就有诗集《红月亮》出版,是我们楚雄地区出版诗集较早的作者。他写楚雄卫校上海老师、著名皮肤病专家王爱康的报告文学曾引起过轰动,求医者络绎不绝。到楚雄电视台任记者后,在新闻战线上颇有成就,至今仍然坚持写诗、散文及报告文学。
高美兰,笔名岚岚,楚雄州林业机械厂工人,是我们楚雄地区最早写朦胧诗的女作者,曾以一首《粉红色的网》诗作发表在《金沙江文艺》上,一时引起楚雄作者对朦胧诗的热议。后来企业衰败,下海从事个体经营,不再见有文学作品发表。
下来还有周崇舜、周崇文两兄弟,多才多艺,诗书画都非常优秀。两弟兄后来从政,周崇舜当到楚雄市委宣传部长至退休,周崇文当了楚雄人寿保险公司的总经理。2000年的时候,楚雄东华柳树村李光和在栽秧犁田时被疯牛挑破胰脏,在楚雄州人民医院花了四万多元,做了4次手术还不好,亲戚朋友也不敢再借钱给他治病了。恰巧我岳父直肠癌与李光和住一间,我写了篇《10岁女儿向妈妈诉求:你把我卖了,卖两万块钱给我爸爸治病》的通讯,发在《楚雄报·周末》上,收到社会各界人士捐款3.7万元及一些生活学习用品,最大的一笔捐款就是周崇文这个楚雄人寿保险公司的员工捐的,共计1.3万元。我与周崇文至今也是三十多年未曾谋面了,他肯定是看到这篇通讯是我写的之故,如果是其他记者写的,他不大可能发动员工捐款。
改革开放初期,楚雄州成立过两个文学小组,在东瓜文学小组之前,楚雄汽车总站成立了一个“总站文学小组”,多是一些文学青年,后来黄晓萍调州文联《金沙江文艺》编辑部,黄立新调昆明省交通厅走上仕途,两人均加入了中国作家协会,写作坚持到现在的老作家还有刘亚萍(可惜写诗有点名气的赵强立患脑瘤英年早逝)。相比较而言,东瓜文学小组的成员都是些知识分子,后来大多数都得到了重用,有的从工人置换成干部身份,晚年都有不菲的成就。
东瓜文学小组成立那天,我放学后从卫校徒步十余分钟赶到那时生产还算红火的楚雄州林机厂,结果来早了,楚雄州文联的要等下班后才坐班车下来。等了大约一个半小时,太阳都快要落山了,我们才在路口接到杨继忠、卜其明、黄晓萍他们六七个人。印象深刻的是,见周崇文、周品生双肩背着一个竹箩篮,篮里原来是他们自己掏钱买的一些熟食,有牛肉凉片、花生米之类,还有几瓶烧酒。拿出来摆在一会议室办公桌拼成的饭桌上,大家一边喝酒吃饭,一边谈论东瓜文学小组成立的事项,气氛非常之好。我是他们之中最年幼的一位,插不上嘴,就默默地听他们谈楚雄的文学创作。但杨继忠老师还是点名让我说两句,并介绍了我的情况和那篇即将发表在《金沙江文艺》上的短篇小说。会议通过了事先拟定的东瓜文学小组的章程,其中有一条是组员需将发表作品获得的稿费10%交由文学小组做活动经费,我因这年12月份收到《金沙江文艺》编辑部汇来的32元稿费,就交了4元由药剂班的王家鸿带回卫校(那时我已到楚雄州人民医院检验科实习)交给马某某。
东瓜文学小组成立后,油印过一本质量很高的文学刊物,叫《棠棣花》,其实是本诗集,上面发表的诗作感觉比《金沙江文艺》上发表的作品还优秀。后来,在楚雄卫校工会的支持下,马旷源先生编辑铅印了一本楚雄卫校职工文学作品选——《鲜花盛开的时候》,一个印张,32页,薄薄的一小本,但因为是铅印的,档次比油印的高,大家都很喜欢。我有《买卖》和《临产》两篇小说在上面发表。
原载《楚雄文艺》2019年第3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