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城市的钢筋水泥房里,我经过一把楼道的时候,见一户人家的门边上挂着几枝干枯的野草,细辨是去年端午节挂上去的菖蒲和艾蒿,这一民俗,在中国的南方都差不多。屋里并没住人,却把这避邪的物件挂了一年,看来这端午节在人们心中还是很看重呢。
端午节在我们滇中老家叫“五月东午”,民谚说:“五月东午癞蛤蟆赶上山。”意思是说农历五月前后,我们这儿都要发几次大的洪水,这时水田里第一波孵化出来的蝌蚪已变成了小癞蛤蟆,它们要跳到地势较高的地方,以躲避这洪水把它们给冲散了。
端午节是个需要驱邪避瘟的民间节日,避邪的东西除了菖蒲、艾蒿外,还有喝雄黄酒,但这雄黄里有毒物重金属砷,很多年来都不见有人饮了,只有《白蛇传》里蛇精白素珍在端午节喝雄黄酒后现蛇形的传说留在人们的记忆里。
记得在三十岁以前,我没见过粽子,也没吃过粽子这种食物。小时候过端午节,母亲做给我们吃的节日食品是包子,面粉是用刚打下的小麦新磨出来的,馅有红糖的,有白糖的,拌香香的黄豆炒面,更多的时候是用糯米饭做包子芯,就是把糯米煮熟后拌上腊肉丁炒成油炒饭,吃起来油噜噜的,又香又糯,十分可口,一次得蒸好几甑子,才能够满足我们一家人吃。
上世纪八十年代过端午节,滇中楚雄民间小老百姓没有包粽子吃粽子的风气,大家还都习惯于吃包子过节。就是过端午节这天,楚雄水闸口菜市场上卖粽子买粽子的人也不是很多。看着死铁铁、绿眼干瞎的一坨,谈不上色香味俱全,给人的感官性状就不是很好,价格还贵,很多人并不稀罕粽子这种食物。
城里人吃粽子,农村人吃包子。我吃粽子是孩子七八岁上了小学的时候,这时的她已知道了粽子与屈原的关系,不到端午节就嚷嚷着要吃粽子。买一些回来,我不觉得好吃,火腿丁太少,糯米饭太硬,一点都不入味。有的放一枚大枣、加些红糖,并没有多少吃场,孩子也只是一时来兴致随便吃上几口就扔了。
更令我难忘的是有一次,我有个老亲妈(哥或弟的岳母称老亲妈),端午节的时候买了很多粽子回来,结果一家人每人尝一个就再也不想吃了,剩下不少,丢掉又很可惜。我们的到来,正好可以帮着她消灭这些粽子,就把它当成美食一个劲硬压给我们吃。其实我不想吃粽子,最想吃的是一碗热乎乎的鸡肉汤泡饭,但又不好拒绝她老人家的热情,只得硬着头皮把她搛来的几个青草味的粽子吃了,吃得我直想吐,此后多年再也没有了吃粽子的欲望。
就是到了今天,过端午节在我们滇中乡下也没有人去包粽子吃,而是喜欢热气腾腾蒸几笼包子来吃,有鲜肉的,有豆沙的,就是包点酸菜,或是韭菜、莲花白,都比这粽子美味可口。我看包子一年到头都有人喜欢吃,街上随处都可以买到。而这粽子除了端午节城里人赶下时髦,平时就没有多少人愿意去吃了。我想至少有一部分人吃粽子的感受会像我一样:吃粽子没有吃包子来得实惠。而有一些人去吃粽子是因为屈原的缘故。
这些年来,每到端午节,我都不喜欢凑热闹去买粽子,看着那些经过染色的粽叶,哪还有吃粽子的心情?
过两天就是端午节了,每年到了这个时候,楚雄街上就会出现排队买包子的热闹景象。只是这个时候,商贩们也拿准了食客的心理,很想猛赚一把,做出来的包子不是很地道。那就在家中“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