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 路

袁银初（江西） 

陈旭与杜春，不仅是同学，而且算得上是文友。不同的是，陈旭只是业余写点小散文什么的，偶尔发发作品，时间长了，便也有文集出版。杜春则不一样，起初是从教兼商，不时有文刊载，中途从商兼创作，再后来则是专业从文。

两人同为乡村草根出身，共饮一湖水长大，一个湖东，一个湖西。湖东的杜春主编文学刊物，湖西的陈旭主编志鉴。虽然同为省市作协会员，可杜春不同凡响，不仅是位多产作家，而且常发文学评论，还将湖文学做得风生水起。从湖史渊源到传承发展，从诗文实践到流派理论，一套一套的，并广交文友，可谓墙外花开香墙内，不愧为中部之代表。

一天下午，陈旭实然接到杜春的电话，邀约后天同赴西京定县随团采风，且要当即电复个人信息。陈旭太了解杜春了，喜文重情是他的最爱。准又是哪位女文友或是作协长者因事失约，临时需要替补。陈旭也是个忙人，业内的事较多，很少有空参加作协活动，不过，这次采风地倒是个向往之所，各有所得，双赢之举，何乐而不为？！

一会儿，对方发来了采风邀请函，年逾半百的陈旭让儿子帮助网订隔日列车票，有幸获得了一个下铺。

杜春从县城出发，一个小时的车程到达市站，陈旭如约汇合。杜春在站前商场重整行装，新置便捷的时尚旅箱，一身的风流潇洒，简约新潮。陈旭背着行李包，携个旅行袋，头戴布礼帽，虽然满头银发，却也脸色红润，气质不减。两人用过快餐之后，适时进站检票。杜春提前订的是K244次12车9号上铺票，陈旭临时订的却是13车6号下铺票，两人约好上车安顿后，聚到13车下铺长聊。

半小时后，杜春兴冲冲地提着食品袋来到了陈旭下铺。

“怎么？刚才还因上铺一脸的懊恼，一会儿就雨过天晴、阳光明媚了，快说，又是什么艳遇动情了。”陈旭打趣问杜春。

  “旭兄，你还真说对了，世上的事情就是公平，有失才有得。比如我俩的现在，你原本养尊处优，享受着下铺的优待，可你绝对比不了我上铺的意外收益，我获得了体验生活的创作素材，回去写一个短篇，题目我都想好了，就叫《上铺》。到时定让你这第一读者眼馋！”杜春兴高采烈说。

“看你那德行，别卖关子了，快说出来分享分享。”陈旭催问。杜春望了望左右上下，车厢里乘客满满，他就近陈旭的耳根，神秘兮兮地讲了起来……

然后是相互笑得人仰马翻。

“你真行！”陈旭夸着杜春，并奖了他一拳。

“真有你的！”杜春还给陈旭一拳。

“你揍我干啥？刚才我是奖给你的！”

“太坏了，你这人就该揍！”

周围的乘客虽然无从知晓谈笑内容，仅凭两个上了年纪的男人疯狂般的调侃打闹，便也都跟着开心地傻笑。这时，素来内向的陈旭不免脸色微红，一脸憨笑的杜春还要出声详说故事，“这是公共场所，收敛点好不，就用方言小声讲。”陈旭一再提示说。

反正有的是扯西皮时间，杜春真的拟声绘色地讲了起来，分不清哪是实事，哪是虚构。陈旭半躺着，管他呗，他乐意讲，那就听他介绍将要建构的小说。

原来杜春拖着行李进了12车，很快找到了9号舱室，先将行李箱上架，接着把食品袋扔进上铺，然后坐在通道边椅子上悠哉乐哉抿茶水，等待换票。

不多时，女乘务员在一路换票，闲不住的杜春认真打量起她来，虽然年近不惑，不比空乘年轻貌美，却也风韵犹存。杜春礼貌地交接换票后，起身向13车走去……没走两步，杜春记起了放在上铺的零食，何不带去与陈旭聊天时分享。他转身回来，脱鞋踩梯，爬到上铺取食品袋，当他下爬的时候，不经意瞄了一眼中铺，其场景不禁让他心动不已，并且尴尬非常，进退不得，定格在梯子上。眼前中铺上，正半躺着一位潜心玩手机的靓丽淑女：上身粉红色短衫，下身薄尼西短裤，双腿张开，宽松裤口里清晰呈现出肉丝内衣，春风全泻……她，整个体态均称，气质韵味，曲线明显，皮肤粉嫩，洁白红润的玉雕铜体一览无余，尽收眼底……

也许是上铺的响动与嘎然而止,惊动了仰卧的女神，她下意识地举目望去，与停留在梯子上的杜春四目双对，火花四溅，秒眨之际，明白过来的双方均脸颊绯红，女士连忙夹起了双腿……

“不好意思，打扰了。”杜春没话找话说。

女士半坐了起来，“没，没什么……”

杜春快速下到通道，坐在椅子上，心里久久不得平静，不禁侧着身子直望着中铺。这时，女士也从铺上下来，拿起水杯走向开水桶……她，并没有急着取水，只是在车厢连接处透着气。良久，她才用杯取水，过来之后，坐在通道（杜春对面的）椅子上，当事者——两位成年异性这才正面交流起来。虽然各自没必要向对方致歉什么，但毕竟刚才在公众场合都牵扯到了对方的心情，交谈几句也应该。不多时，杜春向女士告辞说,“你慢坐，我去13车朋友那里。”

……

杜春滔滔不绝、眉飞色舞地向陈旭讲述着刚才发生的一幕，生怕漏了半个小细节。陈旭一直在悠闲地听着，心想，原本文人就是文人，天性多愁善感，纵然草木金石，何况人乎，熟能无情!自己无缘遇艳，即使碰巧，却也难有如此境界。“专业创作与兼职写作的区别挺大呵，还是春弟你厉害！难怪作诗、写小说要体验生活，激情之时定会有感而发！”

“这都是生活使然，别谦虚，你旭兄也一样！”杜春十分惬意的样子，可以肯定，他这次准又是个愉悦之旅，收获之旅，“不得不作”之旅！

……

“老哥，你两人也是在江城上的车吧？听你们口音，我们应该是老乡”。这时，一位同舱室友对陈旭说。

“你也是湖都人？”

“是的，我是湖镇人。”

“我们两人也都是湖都的，我姓陈，名旭，老乡你贵姓？”

“免贵，我姓刘，叫方明。”接着，他向陈旭和杜春介绍身边的女人，“这是我老婆，四川达州的。”

“我说弟妹呀，你是不是当年跟方明在一起打工，被他骗到我们湖都那个穷地方的？”杜春抢过话头说。

“我说大哥，这不是骗不骗的，应该算是缘分。我嫁的是他这个人，又不是嫁给那块土地？如今，我们俩在一家企业做高管，这次出差去新疆喀什拓展业务，这不，我们还得坐30多个小时的火车,到西京站还得签票转车。”刘方明的妻子莞尔一笑，挺大方的回答说。这时，她转身在通道边茶几上提起装满杨梅的水果篮,递到杜春、陈旭跟前说：“两位老乡大哥，吃点杨梅吧，这是从咱家乡带来的，昨天在自家树上摘的，真正的绿色食品。”一会儿，大家凑在一起边吃边聊……

夜色不知不觉降临下来，许久，窗外已是一片漆黑。“要关灯了，大家赶快就寝吧。”乘务员开始催促睡觉，她的提醒让大家感觉到了旅途疲劳。“大家散了吧，你也回去休息。”陈旭对倦容满面强打精神的主讲人杜春说。

“好的，真是累了，我也得去睡觉了，大伙明天见。”杜春走后，同舱室友这才陆续进入梦乡。

……

三天的采风，紧凑且愉悦，时间一晃而过，两人商讨回程线路时，陈旭提议顺路到延市及转车的西京稍做停留，感受一番都市文化、文脉的熏陶。两人一拍即合，踏上了归途。具体行程由杜春安排，他提前联系上了两地的两位作家，并且均为女士。真是的，这个文人情种同伴！随他呗，作为随行的陈旭感觉坦然。

无独有偶，两位女作家均为诗人，并且同属梅花昵称系列，一个称红梅，一个谓白梅。杜春与红梅早年在文化活动时曾有过一面之缘，白梅则素昧平生，是其师友霅先生在出差途中结识的文友，后来介绍给他的，杜春甚至连其姓名、工种等信息都不知晓。无论是首次见面，还是第二次握手，杜春都俨似密友相会，交往游刃有余，既随意，又深情，并且自始至终任主聊。

在两地的短游中，陈旭明显地感觉到边缘化，也许是神经敏感，或是心理老化，落后于时代潮汛，与女士合影纯粹是礼节性一照，杜春就不一样了，主角们娇情自然多了。少有的独处时，陈旭笑问杜春，这次旅行，自己何角色？观众，旁证，还是“法海”，或者什么都不是！若是没有随行，你杜春是否有许多故事发生！

……

延市、西京果然名不虚传,一地一天的时间，打马观花地跑了几个典型地方，第二天的21点20分，陈旭和杜春才拖着疲倦的身子，扛着行囊，终于在西京站上了回程的列车。回程票是在车站售票处的窗口购买的K242次10车13号、14号两个中铺，比起上铺是好多了。杜春13号，陈旭14号。两人放好行李，这才在通道对面的椅子上坐下休息。简短交谈后，杜春又与上、下铺的4位乘客熟悉了。

喝水之余，陈旭一边感悟着交通的变化，一边旁观着杜春与他们的交流。如今，列车、动车、高铁、轻轨，服务优质，卫生安全，宽敞快捷，并且流水作业的网络购票，规范公正，老少无欺，不像原来“牛黄党”横行，一票难求。虽然如此，却也往往难免出现上、中、下铺与乘客年龄的反差。陈旭观察起眼前的这个舱室：上铺为一对中年夫妻，中铺是自己与杜春一对半百好几的老伴，下铺却是一对青年恋人。身材丰满高挑的少妇，举头看着低矮的上铺，一脸的望而生畏的情绪，进舱以来便不停的唠叨：这上铺真难上，就担心是上铺，果就碰上了！这简直是活受罪，不如坐个整晚。女士说了一遍又一遍，也不见有人答理，连她先生也只是默笑了之。一对青年恋人，一直在蜜语甜言，始终是满面笑容。尤其是多情的杜春，左右逢源，早将整舱室的6个人有意无意的谈扯到了一起。杜春，一向健谈,一直以来不停地向上、下铺询问，并热心向其介绍兄弟俩，并半透露出作家的身份，拉近了大家之间的距离。上、中、下铺，3对乘客，各有千秋：上铺为一双生活爱人，中铺是一对志向友人，下铺谓一路理想恋人。

上铺的那对中年夫妻，山西人。男的文静，憨厚，性格沉稳，言语甚少。女的麻辣,性格活泼开朗，热情多语。她说话大大咧咧，和丈夫的内向形成互补。俩人衣着朴实，平易近人，与普通民众无异。俩人这次是专程去洪城看望一个朋友。妻子交代丈夫说，告诉保姆我们么时到，让她先把洗澡水弄好，备好饭菜。我们到了洪城,先去家里洗个澡，吃了饭，休息会儿，便就可以出去看望朋友了。这时，杜春轻声告诉陈旭说，“看他们老西儿，有钱，在咱洪城都有家业！”其实，陈旭早也看在眼里，听在耳中，只是懒得出声。

下铺的两个年轻人，西京人。他们随团去夏津旅游，一个团队成员，分散在车厢的不同舱室。两个年轻人轻声笑语的，让人感觉挺有姻缘。上、中铺的室友都祝福他们，主张去了夏津之后，顺道到鼓岛日光岩寺拜拜菩萨，问问秦晋之好，还可以坐游轮至海上的金门走走。

同一舱室的几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在闲聊着。不一会儿，山西女士命男人将行李架上的大西瓜拿下来，并询问谁有水果刀。见大家没有，她便不露声色地走向车厢的连接处，过不多时，手上拿着一把水果刀回来了，她笑嘻嘻地对男人说，“我把刀给拿来了，你把西瓜切了分给大家吃，可要留1块给列车员送去呵，这刀子是找她借的”。

男人顺从地接过水果刀，麻利地将一个诺大的西瓜切分了。夫妻俩连声邀请大伙一起分享。盛情难却，大家你一块，我一块，凑在一起，整个舱室充满了欢乐笑语……

车窗外，阴沉沉的，天黑了下来，不知列车在途中停靠了几站，快熄灯了，大家明显感到了疲乏，陆续上床休息，原本话语热闹的车厢，这才逐渐平静下来。

先是上铺开始行动，丈夫劝妻子上铺歇息，妻子在丈夫的注目下，好不容易爬上了13号，随即转身，终于头对通道趟了下来，那一头的秀毛如瀑布一般飘逸下来，一直拖到了中铺铺面上。丈夫见妻子安全上铺，麻利地照样在对面的上铺睡下。接着，下铺的一对年轻人便也头对窗户安寝了。

杜春一直目视着“疑是银河九天落”的瀑布，“哎呀，好困呵。”杜春跟陈旭招呼后，便抢先爬向13号中铺，动作远比上那上铺敏捷。到底选择睡在哪头好？他短暂犹豫着，因为上、下层哪一头都是一位异性，若论直观瀑布，轻拂那诱人的绸缎般柔发，他倒想头朝通道，却又担心碰到对面的探照目光而尴尬。最终，他还是选择了同下铺13号少女一样头朝窗户，隔抱美女，静听如歌心跳。反正是半封闭的，凭己怎么梦幻，也都安全可靠。杜春不免想入非非，心如大海一般翻腾，眼前的柔发一直在风中摇曳，上头睡着少妇，头下趟着少女，睁眼仰在中铺，久久不能入睡。真是倒霉受罪，还不如陈旭安稳自在的好。杜春就这样漫无边际地胡思乱想着春秋大梦……

陈旭没得选择，购的是13号票，实际睡的却是14号，自然是头朝窗户。趟在铺上，陈旭还是明显地感觉到了累，岁月不饶人，不仅白了头发，还有三四年退休便可告老还乡，可要自我注重休息和身体。反正是明天下午到站，明早就美美地睡上一大觉。灯早熄了，车厢里特别地静，乘客们都进入各自的梦乡……

陈旭昨晚给自己放了假，尽情享受着疲劳后的懒觉。天亮时，他曾习惯性地醒来过，迷糊中听见周边有人起床，不久，他又再次入睡。杜春早早就醒来了，见陈旭还在熟睡，他便趟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还不如起来喝口茶水。这时，上铺的晋商女士也醒来下地了，而车厢内的其他乘客大多还在做得美梦，同舱室先起床的杜春与女士，两人坐在通道的对面，免不了闲聊起来。不久，女士感觉到饥饿，便在行李架上取下食品袋，拿出1盒方便粉及1袋软包牛奶，她麻利地操作起来，之后,才慢慢地享用起来。杜春一直在观看,欣赏着她的干脆麻辣，并有一句没一句地与她聊着。泡粉及牛奶的缕缕清香迷漫着通道,完全扰乱了杜春的食欲。起床时，他本想坚持等到陈旭一起共用早餐，免得落下“轻友”一类闲话的口舌，此时此刻，他感觉太饥饿了，实在是忍无可忍，他决定不再等了，自己先用一步！他毫不犹豫地伸手将两人行李上的食品袋拉了下来，随手掏出1盒方便粉，接着又取出1袋牛奶，快速而又笨手笨脚地摆弄起来。泡粉动作倒也熟练，可对奶袋的开启却怎么也不得法,刚才又没关注到女士的具体开法，她现在正在静观着自己的一举一动。杜春愈来愈紧张，感觉到快要在一位女士面前丢脸了。人称“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可如今却是“心急连冷奶都喝不了！”女士感觉, 不教开法吧，看着别扭，开口吧，又觉不妥,她只能眼睁着杜春生硬的动作。杜春将牛奶拿在手上,左看右瞧，不便直问女士开法，急得他自言自语起来：“旭兄也是，买个牛奶却不知道要几根吸管，这叫人怎么喝呀？”

“你将袋子的下角给咬开一点就可以喝了，很好喝的，我刚才也是那样子喝的。”女士终于找到了开口的机会，柔声地对杜春说。在女士指点下，杜春才成功喝到牛奶。这时，杜春第一次感觉到自卑，无论沟通还是协调,自己算是老手，在多种场合，游刃有余，连男同胞都称道点赞。今天是怎么了，单独与女士相处，却在饮食牛奶的“PK”中不得要领而败阵，真是有愧呵。“谢谢弟妹的指点。”杜春这时不得不向女士致谢。

不久，女士的先生也睡醒了，漱洗之后，手到口到，快速完成了早餐。下铺的一对年轻人，虽未起床，可早醒了，俩人一直在用方言热聊。九点多钟，他俩也同时起了床，合伙用过早餐。

快十点钟了，舱室最后起床的才是陈旭，数他年龄最大，最有资格睡懒觉。洗漱之后，回到舱室。陈旭只见山西夫妻俩在热聊，杜春肯定是一时边缘化，不便多嘴，便又主动插到少男少女的聊天之中,他们倒成了两人一对，三人一伙。陈旭打算开始填肚子了，“春弟，用早餐吧。”这时，

“旭哥，不好意思，没等你，我早用过了。”杜春话一说完，又加入到伙谈之中。这时，夫妻俩起身去了接连处。

陈旭拿下自己的食品袋，取出1盒方便面，里面还剩3盒。他见4盒方便面总数未变。

“春弟，用过了，你什么时候吃的？怎么4盒方便面都在？”

“早晨刚吃过的呀!”

“错了，你肯定吃错别人的了。”

“没有呀，我是在行李上面食品袋里取的，还用了1袋牛奶。”

“老弟，你真的用错人家的了。我只购了方便面加小菜，没购牛奶。”

杜春这时站起身来，连忙拿起一盒方便面，塞进刚才的食品袋，“那我没办法，只能还1盒面，奶就还不起了”。陈旭在补用早餐。不久，夫妻俩回到了舱室，男子上铺趟着休息，女士坐在杜春对面的下铺参与闲聊。看着陈旭吃面，杜春笑着对女士说：“我今天办了件蠢事，错吃了人家的方便粉。”

“呵，原来是你呀，怪不得我刚才给男人取粉，发现少了1盒，而多出1盒辣面，我不好说明。”女士说。

“是呵，怪不得我找牛奶，却发现少了1袋，我也不便声张。”上铺的男子这时探出头来接着说。

“老弟，弟媳妇，对不起呵，是我拿错了，以为行李上面是我老兄买的食品,我犯糊涂了。没粉可还，只能还辣面，我更没有奶还。”杜春一再致歉。

“没关系，相处一舱室是缘分，难得。没事的。”女士向杜春说明。

“不好意思……真是不好意思。”杜春不停地赔不是。

 “还知道不好意思。不清楚，你就喊醒我问呀!”陈旭对杜春说。

“老兄,昨晚我在这边没睡好,早晨又睡不着。不比你那边安静,能睡得沉稳。”

“你是自找的边,还说,14号的票,抢睡到13号!芳香美梦呵。”

“不会吧,难道又弄错了?我是13号呀。”

“再看看票,你是几号?”

“果真是14号,老兄,对不住呵,我不是成心的。”兄弟俩你一言我一语说着。

“谁知道你的意图,只要是你体验生活的需要,我都会给你方便。昨天人家已经好心招待过我们吃西瓜，今天你倒好，还继续错吃盒粉,白吃奶。弄得人家夫妻俩想问又不好说。你这是大作家越界用早餐，奇事一件！这不正好是创作小说的素材吗？”

“我早说过，你不用刻意的去体验生活，原本你就在生活中演绎，不用写别人，就写自己的文人情怀为最好!”陈旭的两席话把全舱室的人都逗笑了，连杜春也情不自禁地乐呵了……

此次出行,不说杜春,就是陈旭也觉得收获不小,不虚此行。不说采风主题收获，仅就一路上的人情风貌，就够人深受感悟。如今的世界，充满着变革、变化和进步:交通及信息高速发展，时空变迁日新月异，观念理念不断更新, 地球村充满着包容与博爱……诸如此类,给人们带来了便捷、友好的沟通与相处。正如列车上的小小舱室，山西夫妻展现的是爱人间的幸福生活，西京男女演绎的是恋人间的浪漫之旅，杜春抒发的是文人之惬意情怀。还有,闭塞贫穷山里娃的刘方明娶到四川婆娘,绣楼裹脚千金佳人解放过来的妙龄女郎能袒胸露背周游世界, 老西地的成对“候鸟”可到南方洪城置业觅食与越冬……

当今世界的进化着实令素来内向保守的陈旭感怀不已，看来不是杜春的超前,更有自己的落伍。远算不上真正文人的自己，将女友当男友交往，将男友当亲友交往，怎么做还是受束缚，保距离，放不开，所以只能写写叙事记人一类的小散文，几乎作不了小说，更不能做诗，在创作上成不了大气候。而杜春则不然，他坷坎的人生经历，生活中多种角色的转换，充满着故事，幽默风趣，活泼健谈，热情奔放，甚至于不修边幅，他是将男友当女友交往，将女友当情人交往，融洽而入心，这才配称文人骚客，这才是特质的文人情怀。怪不得近年来杜春实践了一个文人的华丽转身,实现着一个又一个的文学梦想，他是时代的文学弄潮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