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鄱阳湖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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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鲁光
开封，当年从军在此，每每出操经过汴河，呼吸沁鼻的爽风，每每目睹这“大相国寺天下雄，天波杨府忠良家”的名胜，每每贪吃开封的小吃炒凉粉、炒米粉、烧饼，心中便升腾起对古城的敬畏与感慨。
可能是近来追索历史的缘故，我愈发对历史古城于中华民族性关系的追溯与探究有了兴趣。拥有七朝古都美誉的开封，史称东京、汴梁等，是中原名城。开封是世界上唯一一座城市中轴线从未有过变动的都城，这在世界考古史上是绝无仅有的。且不说留下刚正不阿的包公形象的大相国寺，那抗辽名将杨业的官邸，留下精忠报国美誉的“天波杨府”，还有清代所建“万寿宫”的正殿——“龙亭”……开封的名胜古迹，总是和刚正不阿、精忠报国等词语扯上了关系，这和它曾是赫赫有名的北宋国都有关，亦与这座城市承载太多的历史人物与恢弘故事有关。春秋时期的郑庄公在开封城南朱仙镇附近修筑储粮仓城，取“启拓封疆”之意，定名启封。汉初因避汉景帝刘启之名讳，将启封更名为“开封”，这便是“开封”的由来。作为中华古代文明的象征，一幅多媒体版的，张择端的《清明上河图》摆在上海世博会中国国家馆大厅，惹得中外游客争相驻足拍照。画轴里，北宋东京府的繁华可见一斑。酒肆牌楼，吆喝声起，商贩脚夫，沿街挑担，赤脚农夫，牵牛背犁，宋时烙印，依稀可见。东京也好，汴梁也罢，曾经首屈一指的繁华，撩拨伤感的侧目……
那天，正巧撞见由黄晓明主演的60集电视连续剧影《精忠岳飞》在开封拍摄。镜头前，南宋抗金名将岳飞率领八千岳家军在离开封不远的朱仙镇把金兀术兵打得丢盔卸甲，正要直捣黄龙，解救徽、钦二帝时，汉奸秦桧被金人收买,下十二道“班师回朝”的金牌令岳飞回国。岳飞仰天长叹：天日昭昭。学术界在讨论岳飞被害的深层次原因时，意见就很有见地。刽子手当属秦桧无疑，然而往深挖，则是正统皇位的邪念在作祟。尽管一边是抗敌无数，精忠报国的一代名将，然而一旦威胁到皇帝的龙袍，他也会招致杀身之祸，至于罪名，随便安一个便是。封建皇朝的政治腐败可见一斑。至于“天波杨府”的故事更是令人肃然。北宋抗辽名将杨继业率领八千火山军挂帅东京，横扫雁门威震北国，令公领兵直攻到辽国都城幽州，逼得辽主天庆梁王耶律尚，纳降称臣，从此，宋辽两国便以白沟为界南北分疆，暂止兵戈。杨继业因功授爵火山王。因杨家世代忠良，精忠报国，故宋太宗赦建一座“清风无佞天波滴水楼”，赐予杨业居住，并亲笔御书“天波杨府”匾额，下旨满朝官员，凡经天波杨府者，文官落轿，武官下马，以示对杨家的敬仰。
开封的龙亭湖（即汴河）是最吸引我的一个地方。公元604至610年，隋炀帝前后六年征调了100多万民工开凿大运河，期间由黄河进入汴水，再由汴水进入淮河的通济渠流经开封。大运河从北方的涿郡到达南方的余杭，南北蜿蜒长达五千多里。将钱塘江、长江、淮河、黄河、海河五大水系连接起来。这是世界上最伟大的工程之一。修建大运河是凝聚中国之力的壮举。满足了将已成为全国经济中心的长江流域同仍是政治中心的北方连接起来的迫切需要。大运河的建造，功在隋朝，利在千秋。文史专家顾一平先生曾经说，大运河凝聚着决策人隋炀帝高瞻远瞩的战略眼光和敢办前人不敢办的大事的自信和决心。唐朝文学家皮日休在《汴河怀古》中说：“若无水殿龙舟事，共禹论功不较多。”唐人拿杨广和大禹来比，足以说明唐人对炀帝修运河的功绩是万分明了的。
古时的汴河，如今早已换名龙亭湖，历史人物的是非功过也早已载入史册，而如今碧波荡漾的汴河，正穿过开封市奔流而去。隋唐以来，特别是北宋，循着东京的开发，各国的商贾达官、纨绔子弟在汴河畔歌舞升平、夜夜销金。这里弦歌不绝，歌妓云集，灯红酒绿，醉生梦死。时代变迁，物换人非。开封与笔者，曾有一段难以释怀的交集。1971年，16岁的我在开封当了整整四年的兵。枕着包公祠的威，喝着龙亭湖的水，沐浴大相国寺的风，正课时出操列队，拼刺投弹；闲暇时下河掰藕，抽水捞鱼。供给制的军营生活让我乐不思沪。节假日，我将开封的里里外外兜了个遍。县委书记的榜样焦裕禄在此不远的兰考治沙，共和国主席刘少奇于此蒙难……四十余年过去，旧貌换新颜。癸巳年，当我随中国中学生报参观团一行故地重游时，眼前开封的变化令我惊讶。这里开辟成了国家首批命名的4A级风景区─龙亭湖风景区。湖光山色，引人入胜。龙亭湖位于玉带桥两侧，被大道一分为二，分别是潘家湖与杨家湖。再后修起了龙亭公园和“宋都御街”之类的仿古建筑，继而添加了游船画舫，有了新的歌女，于是欢声笑语绕湖飞的龙亭湖复活了。
“尽道隋亡为此河，至今千里赖通波”。皮日休的名言给人以启迪，龙亭湖的变迁令人遐想。在勤劳智慧的开封人民的建设下，这座著名的“北方水城”，享有“一城宋韵半城水”的盛誉。可以肯定的是，如今的时代是不会让“尽道隋亡为此河”的悲剧再在汴河上演了。
(原载《鄱阳湖文学》2017夏季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