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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鄱阳湖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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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108/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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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家军||霸业传奇在高塘

罡风激荡世事凌夷,鬼魅腾挪炎凉无序。

刘伯温微闭双目,掐指算来,双色雄起正当时,二子缠斗溥天来。少不得风烟弥漫四时变,寒暑失常生灵忧。不知陈抟老祖几世玄孙陈友谅和那烟波浩渺之中猪婆山下第几子朱元璋,一段惊世骇俗的经历扑面裹挟而来,时序图帖睦尔天历仲夏。

话说这一日,朱元璋列阵鄱阳湖迎战陈友谅。但见战舰百艘,艨艟千只,朱字大旗迎风猎猎,刀枪剑戟银光闪闪;陈友谅桅楼高耸舰船无数。帅字大旗高悬楼头,陈友谅盔甲严整,端坐中央。刹时杀声四起,流矢火炮大作,直杀得烽烟蔽日,湖水变色。不料朱元璋首舰数中炮火,已是水涌火起,眼见已无胜算,长叹一声,气急昏厥落入湖中。正当生命垂危之际,忽然乌云密布,夜色朦胧,逆风一转吹向敌阵。但见水中数只似兽非兽的水族,衔手、顶脚、托头将朱元璋浮于水面,护卫情急之中见主,急忙架起乘便船离去。后朱元璋当了皇帝,常怀感恩之心。一日亲往湖中祭拜,酒水果品摆放整齐,伴駕臣僚分列兩邊,主曰:酒酹湖面平,环宇天地新,请恩公现身,以慰悬望。言罢,前方不远处果有一排灰白色脊背露出水面,时隐时现。朱元璋似曾相識,欣然拜谢。并赐恩公国姓,又曰:躬身救主,向背可知。尔后人们便将这种水族称做“江朱(猪)”,而江猪颇通圣意,只向观者“现身、向背”,而不见首尾,这是后话。

有一天朱元璋新败休整,在帐外踱步叹息,思忖早年困厄漂泊,几尽穷途,多亏小明王安抚提携,才有今日气象。难道时乖运舛,大器别属,到了尽头?其实,朱元璋青少年时代孤苦飘零,衣食不济,吃尽了人间苦难,却养成了弃世恶俗、桀骜不驯的秉性。据传一日傍晚,他放牛回来,饥寒交迫,突发奇想,邀来他的穷伙伴常遇春、胡大海等,烹食财主的牛,偷来财主的酒,一夜饕餮大宴,几近天明,一片狼藉尚待处理,朱元璋心急仰天大叫:苍天何不假借一个时辰?说来也怪,话音刚落天色徒然转暗。待处理完现场,又将牛尾插入地下,说是神牛入土,并请土地附合,如此这般天才放亮。这便有了黎明前的黑暗和牛尾翘“芒芒”叫的说法。世事沉浮,又能整样?想到这不禁暗笑。朱元璋生就不服输不认命,他想古人云: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是天将降大任之祥兆,何愁之有?于是释怀,更加砥砺前行。暗道要出奇制胜,就要有攻防有据的军事基地。当年他跟随韩林儿攻城略地,常转战赣皖边界,对鄱阳湖尤其是鄱北村镇、山地了然于胸。他最看好的是武山山脉都昌北端的崇山峻岭。这里茂林修竹,峰回路转,泉水甘冽,山花漫烂。更难得的是高山出平地,群峰围一岙。其间约有百亩之广,便于屯兵。于是修涧凿池,设大帐于此。又亲手栽种两株银杏,于入口处,暗合“赢讯”,为将士们树立必胜信心。如今银杏胸围数丈,荫蔽十亩,果实累累,质量上乘,成为高塘自然村厚重而又神奇的重要标志。

“崇山峻岭是为高,池深且阔是为塘”,这便是高塘的由来。这里北控长江,东可鞭笞江淮蛮夷,北可驱驰荆楚大地,南临物产丰饶的鄱阳湖,真个是不可多得的兵家要地。朱元璋甚是满意,便在此整饬部伍,厉兵秣马。高筑墙,广积粮;贯穿四十八道港,深入武山腹地西出湖口;修筑盘山驿道,俗称“二十四道狗脚弯”,连接彭鄱;又在高塘的外围丘陵山冈,修碉堡,聚石块,挖壕沟,为日后的霸业做好充分准备。虽然羽石翻飞、撕杀震天的场面已经远去,但这些陈迹依然斑驳可见。

且说这一年的春夏之交,朱元璋率领群臣来到高塘的主峰——龙王尖,他极目远眺:鄱阳湖似聚宝盆,渔帆点点,波光粼粼;长江似练,回环飘逸,逶迤天际;近处山峦起伏,气势磅礴,如入仙境。帝王颌首,感慨系之,便指点江山,捭阖大势,帝曰:“着小孤山控扼江流,三十年河东,四十年河西。三十年河东泽被徽州帝乡;四十年河西丰盈彭蠡,漕运天下”。又令昌江、修河改道,不得径流长江,并五水入湖,成就天下第一湖,涵养大地,顺便万民。又对刘伯温道,朕践祚以来,常感念这一方水土,这一方百姓,“着减免税赋三十年,匡庐屏湖四十里;钟灵毓秀高塘别开洞天,鄱湖水面都昌三有其一”。稍后又道,“社稷甫定,要与民休息。嗣后这里的贡品不可糜费,仅石鸡、石鱼、石耳足已。”至此山川响应,风调雨顺,物产丰阜。

其实,高塘起始并无村寨民居。朱元璋登基后,撤去大帐,仅留一游击将军驻守,说是将军也就相当于副将。这人姓方名舒,后来朱棣反下朝廷,方舒誓死不从,遣散部众,隐居山林,改游氏。“游”依山傍水,暗藏本姓。从此渔猎为生,繁衍生息在高山大壑之间,这便是周围城镇游姓的始祖。

对洪武朝,人们常有滥杀无辜、严刑酷法的印象,其实不然。封建王朝的专横都是一样的,朱元璋并无特别之处,而他在勤政惩腐和抑制豪强方面却是非常突出的,也是可圈可点的。据明史记载,他最忙时,一天处理数百件公文,批阅奏章十余万字。有时将未办之事,制策分放,布满大殿,真可谓日理万机。他肃贪惩腐绝不手软,也是人尽皆知的。除胡惟庸案有滥杀之嫌外,他杀的都是官僚集团中的腐败分子,与人民群众有益无害。有一年元宵节,他宴请群臣,龙颜大悦,曰:“世人责朕峻法滥杀,势有所迫,情非得已”。他举例说,有一个管粮的小吏,叫康方成,因贪污被挑断了脚筋,挖去了膝盖骨,不可谓不严厉,然而,时隔半年,在收粮入库发筹码时,他暗中多计十三支,收入囊中,以为别人不知道,这样的贪脏枉法、不知悔改之徒,不杀能行吗?再说他抑制兼并,打击豪强贵族之举,也是轰轰烈烈颇得人心的。明初南方的豪强望族富甲一方,鱼肉乡里,甚至公然藐视王法,对抗地方政权,加上北方连年征战,民生凋敝,人口锐减。于是他选择两个人口聚散地:鄱阳湖上的瓦西坝(在鄱阳莲湖乡)和金陵城中的乌衣巷。连续十年从这两条水路将豪强势力、富裕大户、稠密人口运往西北。这也是后来许多姓氏的祖谱上都记载来自这两地的缘由。

       明史专家吴晗先生曾说:明初抑兼并惩豪强对于社会稳定、恢复经济,甚至怜贫惜苦都有积极意义。由此说来,茶余饭后聊点朱元璋的奇闻轶事也颇让人回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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