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飞||鄱阳湖文昌洑遗址

文昌洑

配得上，你来发呆

你若忘情于鄱阳湖的烟波浩渺

春风会来，轻拂你的秀发

送上一个温软的怀抱

配得上，你来流连

你若痴迷于这片丘地的回环起伏

青草会来，轻拽你的衣袖

送上一朵野花的微笑

面对一片青瓷和一块器石

你应拿出最最晶莹的泪水

面对荒芜的寂静和一列动车的飞驰

你应拿出最最凝重的神思

只有最好的自己

才配得上

最好的山水

在文昌洑，唯有春风，体贴可亲

瘪牙瘪齿的文字

如何关得住，历史的那阵清风

立足虚无的讲述

又如何擒得了，历史的那条飞龙

他只相信眼前的这片山水

并从“洑”这根唯一的线索

探幽，那座想象的城郭

他被身边的喧嚣，遗忘在

伤感的孤独之中

当想象的楼阁坍塌殆尽并最终湮灭

他看见的，不仅是

已然回到原点的山水

还有，被废弃的

荒芜，和更深的寂静

一列动车，从湖上飞驰而来

又幻觉一般，一闪而过

他想象不出，未来

这里，会是一个什么样子

看着这片草木葳蕤的山水

忽然，他感到一阵虚空和隐痛

感到，唯有春风，体贴可亲

湖滩上，那个弯腰捡拾瓷片的人

湖滩上，那个弯腰捡拾瓷片的人

有时，也是一个弯腰捡拾石块的人

一个，弯腰捡拾砖头的人

越是来历不明的石块，他越留心

越是年代久远的砖头，他越在意

土里挖出的物什

水边掏出的古木

他都要去看一看、摸一摸

他爱转过身去，往回走，与过去的人神交

他惦念，那条历史的来龙

牵挂，那条历史的去脉

他不停地，直起腰身，又弯下腰去

直起腰身，又弯下腰去

他捡拾的样子，是疑惑的样子

探讨的样子

等待开门的样子

时间过去很久，依然，兴味盎然

而我，随在一旁，仿佛，被他施了魔法

他每捡起一块，我，就会问一下自己

是不是一条新的线索

是不是一个大的遗漏

心中还会默默祈祷：但愿，捡起的

是一扇窗户，一推开，就洞见了历史

最好，是一扇门扉

一推开，就走进了历史

鄱阳湖文昌洑遗址

史载：三苗故国，

稻作、石器千年久；

文昌旧地，

楼船、帆影一时兴。

久乎？久！

史迹云遮，片语在，

隐隐约约；

往事雾锁，只言存，

闪闪烁烁。

兴乎？兴！

犹闻当年笑语喧，

青瓷碎落湖滩炫；

可想繁华驿馆盛，

汉瓦引去密林深。

呜呼！风吹浪打，

但见鄱湖孤流远；

草茂蓬高，

独有春风去复还。

载《鄱阳湖文学研究》2021第三期（总第38期）《赣鄱名家》栏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