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邝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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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204/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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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报亭前的问答

 

办公楼大门右侧,挨公路边独立着一家书报亭。说是亭,其实不过是一间约四米高,三米长,一米五左右宽,长方形的铁包皮小屋;屋顶是平的,不过,除对向公路一面外,其它三面顶下伸着斜檐。每日清晨,向上收起对向街道的那扇银灰色卷闸门,便晒出摊台上五花八门的书报杂志。坐在摊台后的原来是一位脸型略显瘦长,面相斯文和善的老叟。

笔者长年在这座办公楼里草拟或审核公文,也喜欢挤出暇时写些另类休闲文稿投给报刊。缘于此,也时不时光顾这家近楼亭子,选购或查看相关报刊,追踪投出的稿件结果。因为,我供职的单位订的报刊有限,且当天的多数要午后才送来,而书报亭的报刊清早就到了。老叟对其报刊,无论我翻看也好,买下也好,老叟总是随我所愿,不像别的路段的某些亭主那样,多看几眼没买,就脸色难看,继而发声催促走人。真是面如其人喽!在街头书报亭日渐蒸发的当今,我庆幸这办公楼下还保留着这样一个书报亭,这样一位老老板。

一天,我经过书报亭时,发现坐在摊台后面的变成了一位年轻老板。其脸型虽也略显瘦长,但面相透出几分刚拙,给人一种不太好说话的味道。为便于套近乎,我有意买了份摆在摊上的小报,乘机自我介绍,并提问说,以前这里的老板一直是位老老板,他今后还会来当班么?年轻老板回答,老人是他老爸,现在年事已高,身体不太好,由他接替来亭子坐班了。我听了,带着几分失望感离去。

失望归失望,缘于我爱好没变,时不时光顾这书报亭的习惯也没变。来的次数多了,也没感觉到年轻老板有什么不好说话之处。一次,我指着摊台上的一份报纸试探着说:老板,这份报纸隔那么几期会出一版文艺副刊,我时常给这副刊投稿。我能不能先翻一下这报纸,如发现上面出了副刊,又登了我的文章,我就买一份;如没有,就不买。行么?年轻老板随囗回应:“行啊。”翻阅结果,有那个副刊,没有我的文章。我留下报纸,带着另一种失望感离去。

正当我和年轻老板日渐熟络的时候,我被领导安排到下属的远郊单位挂职。考虑到下属单位附近没有书报亭,临行前我到书报亭征得年轻老板同意,要了他的手机号码,在新单位向某某报刊投稿后,就隔三差五地向年轻老板打电话,请他代查文章是否已在相应报刊上发表;如发表了,就请在办公大楼里的同事下楼来替我买下来,待我有事回大楼时再一饱眼福。

这样操作了一些时日,总觉得不太方便。于是又打电话向年轻老板进行试探:两人互加微信,如老板发现某某报刊发表了我的文章,就用手机拍下文章的图片,然后通过微信把图片传给我。

“行啊。”电话那头又是一声随口回应。打这以后,我机果真不定期地收到年轻老板发来的署有我名字的诗文清晰图片,让我不时收获着笔耕成就的快感和人间真情感动。
    偶有一次,我收到的图片清晰度不太理想,便在微信私聊上试探着回了句:该图字迹有点模糊,如方便,能否重拍一张发来?谢谢!结果,老半天不见回应。我觉得自己的要求有点得寸进尺,又补发一句:该图虽不比你以往发来的那么清晰,但字迹都能辨认,不劳你百忙中再拍了。再谢!手机上随即冒出一副清清晰晰的图片,随后跟着一段文字:我早就重拍了,只是今天这里信号不好,图片发出后上面有个白圈一直在打转转,转到现在才发成功。我猜想这类图片您是要存档的,马虎不得!年轻老板的几句话,把我温暖得不知如何回复。

前些日子,我因准备装修住宅,事先清理家什搬往临时的租住房,其中有一个塑料袋里装着几十年来积累的硬币,从面值一分、几分到一角、五角不等,约有七、八斤重。我不想再这么存放下去,又不愿拿去存入银行,怕花费银行员工太多时间搞清点。如何处置呢?我拍拍脑门,想到了书报亭的年轻老板,何不赠送给他用于向顾客找零钱?便提起塑料袋,乘车赶到书报亭,说明来意。这次,却遭到年轻老板婉言谢绝,而且言之成理:您可以把它送给更需要的人呀,比方办公大楼里面那些从贫困地区来打工的工勤人员。经年轻老板这么一指引,我当真把塑料袋提进大楼,一位来自穷乡、上了年纪的女清洁工听我解释后,面带笑容接收了这袋“赠品”。

这亭子一年四季日餐风饮露,日晒雨淋,冬天冷得像冰箱,夏天热得像火炉,你每天早六点到晚十点守在这里面,图的是什么?挂职期满,回归办公大楼上班那天,我经过书报亭,半开玩笑地向年轻老板问了句题外话。

没想到,平日不苟言笑的年轻老板幽默地反问:您坐在这大楼里一天到晚伏案搞文字,经常加班加点早到晚出,却还要见缝插针另外写大作,投稿子,图的又是什么呢?

我一时竟被问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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