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宠有思

兴许，宠物是人类生活达到一定水平后不可或缺的一种动物。宠物一旦被命名为“宠物”，它们就离不开人类的宠爱和饲养。

小时候，我和当地乡亲都不知道宠物为何物，后来才知道，当时连字典里都没有“宠物”一词。那时，家里养的猫、狗，都是土猫、土狗，除了有一顿没一顿地喂点剩饭剩菜，全让它们自力谋生。狗有的还给在大门角边安一个窝；猫一般没这个待遇，天冷的时候，它晚上就藏在土灶膛的柴灰里睡觉，主人早上生火做饭时再从膛口跑出来。有时睡得太死，主人燃放柴火时又没留意，可就惨了，冲出来时猫尾巴被烧掉了一截。拿现在的话来说，这应近似于叫做“放养”吧。

更有甚者，当时有些人往往因为家畜无意中的犯错而对其施暴。我的一位年轻力壮的男性近邻，因为家里养的狗吃了猪饲养，就用铁链把狗栓在大门口，手拿一条粗木棍往它的身上狠劲击打，一边听着狗的惨叫，一边大声骂狗。一群邻居站在旁边观看，无人出声劝止。有时，它们就是没犯错也难免受虐。我上小学初年级的时候，学校里养了一条小狗。每当课余时间，小学中年级的一些男生就来到校门外的地坪上，抓起小狗像抛皮球一样使劲甩向上空，狗落下来时接住再甩；如没接住，小狗掉落地下后抓住再甩，在小狗的汪汪哀叫声嘻哈起乐。大概在当年，在一些人的心目中，一条有生命的养狗，和一个没生命的皮球之类的体育用品差不离吧。由于生活在这样的环境，这条小狗没过几个月就一命呜乎了。我想，在今天的校园，发生这种事应是不可想像的。当时，我虽然没有参与甩狗，今天回想起来心里还是不好受。

由于从小没有宠物观念，以至后来进了都市成家立业后，在饲养宠物的事宜上总是和妻儿的意见相左。妻子喜欢养鸟养龟，我觉得这是没事找事。由于缺乏养宠经验，又忙于上班，妻子先后养了几只鸟，都没过多久就病逝了。龟比鸟容易养一些，又据说是长寿动物，可先后养了几只，一年半截就莫名其妙地寿终了。这就给我增添了说服妻子的底气。我说，你这样没有条件地养宠，不是“积德”而是“散德”呀。我的话，对妻子养鸟有所触动，没养了；但对养龟，她则不为所动，理由是，乌龟是长寿的吉祥物。尽管走了旧龟，她接着又养新龟，其中有一只养了四五年，突然失踪了，找遍各个房间角落和桌柜床底，也不见龟影。龟有时爱钻进厨余剩食里，会不会是一不小心和垃圾一起送出门外了呢？这只是猜测，并无证据。妻子吸起教训，接着买了新龟，装进一个塑料箱子里养，按时喂龟粮，定期换水，让其活得悠然自得。

至于儿子，他钟情的宠物是狗。当刚入职场的儿子提出要买条狗来家养时，我坚决反对，见他钟情不改，我甩出一句狠话，只要狗一进家门，我就一刀砍了它！

可儿子性子犟，悄悄开车从大老远的深圳市花六千元买下一条三、四斤重的威尔士柯基幼犬，带进了家门。我狠狠地瞪了一眼，只见它嘴尖，眼大，耳长，腿短，没尾巴，狐狸不像狐狸，狼不像狼，虽然厌眼，但终究不忍心拿刀，拿了也砍不下手，只好忍了。可令人难忍的还在后头呢。一到晚间，这只被关在洗手间里的小狗就整夜整夜狂叫不止，吵得我难以入睡。次日一早，便质问儿子：这小狗到底有什么大恩大德，值得牺牲家人的睡眠和健康来饲养它？是你父母的身体要紧还是你的柯基要紧？儿子被问住了，只好说，小狗就由你处理吧。于是我当天地抱着小柯基出门，以600元的议价卖给了附近的笼物店。

谁知儿子还是不死心，没过多久又买回一条模样相似大小相同的柯基，不同的是，它晚上安静，不叫唤。这回我轮到我无话可说了。开始，儿子早晚牵着小柯基遛弯，定期带它到狗店洗澡，可他后来当了骨干，上班忙，还经常加班，顾不上遛狗，这个差事便非我莫属了。因为妻子也在上班，我已退休。当初儿子调训小狗，只训导它在室外拉屎撒尿，没培养它在室内某处，如沙盆、下水道等地点拉撒的习惯。儿子没时间，我总不能眼看着小狗憋出病来吧，只得伸出援手。开始，儿子还利用去上班时段，顺路把狗送店洗澡，洗完后让我去接回。可后来儿子升了官，更忙了，狗每次洗澡的接送都变成了我的义务。

我就这样不由自主地以狗为伴，一早一晚牵狗出门上街溜弯儿。溜着溜着，常有路人夸他狗模样特别，好漂亮，甚至时有靓女、帅哥或老人、稚童走过来，弯下身子，伸手在狗狗身上轻轻抚摸，一边微笑称赞:“眼睛超大！”“好可爱哟！”夸得我心里乐滋滋的。人狗日久生情。狗对我越来越粘，我看电视，它躺在沙发旁；我吃饭，它蹲在桌椅边；我睡觉，它贴着床边卧，总之，在居室内，我走到哪，狗跟到哪，它没尾巴，倒成了我的一条尾巴。我时不时伸手摸摸它，对它说一夸奖或逗趣的话。再者，我素来喜欢在电脑上打字写文章，往往久坐不起，影响身体，壮年时就常常颈痛腰酸腿麻，还中过风，险些偏瘫。老年后上电脑的旧习难改，但一看到坐在身边的狗，就放下手中鼠标，站起来逗逗它，或者套上狗绳，牵到外面去遛弯。如此一来，我的身体倒是健朗多了。如今再看这条陪伴养了我八、九年的柯基，只觉得那大眼睛，竖耳朵，别具品位；尖尖的嘴脸，吐露着狗的忠诚、狐的聪明；小短腿，大屁股，走起路来身子一扭一扭的，的确憨态可掬，好可爱！

多年的遛弯，结识了不少狗友，获得了许多见闻。得知宠物除了狗、猫、兔、龟，还有刺猬、仓鼠、蟋蟀、蜥蜴等等，特别令人称奇的是一位名叫王欢的80后作家，于2007年成功繁殖绿树蟒，成为该物种在中国人工繁殖的第一人，且著有纪实作品《养蟒手记》，一时轰动文坛。另从媒体得悉，一位退休人士，经常在室外在草坪上遛着一只70高龄的乌龟，老乌龟个头不大，年龄却比主人还大。可见我妻子关于乌龟是长寿吉祥物的见解不虚。更有一种名叫葵花鹦鹉的宠物，其寿命据说可达140岁，想必需要几代主人接续着来饲养，来宠爱！这种养宠风景线，在过去生活物质匮乏，豢养动物被视为“玩物丧志”或“资产阶级情调”的年代，恐怕连做梦也想象不到吧！

可见，今天的人们，对待豢养宠物的观念和态度，在整体上亦如社会生活水平那样，发生着巨变。然后，就人们的个体情况而言，可又不尽相同。有些人热衷养宠，有些人由于嫌麻烦、担心影响卫生、安全或陌生、恐惧等原因，而不愿养宠甚至讨厌宠物。还有的对狗猫兔龟鸟之类较为熟悉宠物尚能接收、豢养，对那些比较陌生或容易使人产生不适或恐怖感的宠物，则惧而远之。我的邻居中有一位青年帅哥，曾谈过一位靓女朋友，双方初步接触互有好感，后帅哥把她带进家里，女友看到客厅台几的盒子里养着几条蜥蜴和小蛇，即刻毛骨悚然，立马与男士分了手。这当然不是好事。可我觉得，人们对待宠物的多种态度和差异，恰是现代社会五彩纷呈的多元化和包容性的境中应有之景。

百度如是说：宠物，是人们为了精神目的，而不是为了经济目的而豢养的生物。现代人知道，地球不光属于人类，还属于诸多的其他生命。饲养宠物，与自己饲养的宠物之间的互动、互爱、互需，是人类这个物种对其他物种生命的一种特殊的情感表达，从一定意义上体现人类文明尤其是环保意识所企及的某种高度。从人民对待“宠物”以及其他物种生命态度的转变，折射出一个时代巨大的变迁。

简而言之：人啦，尤其是老人，养养宠物，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