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时春浅苗初长,转头滚滚翻金浪,晚立大田旁,微微闻暗香。"——作家诗人钟敬文把麦子初长形态,成熟颜色,麦香,一一道来,让人如见其形,见其色,闻其香。
麦子熟了的时候,站在田地旁,极目望去,一片片金灿灿黄澄澄的麦子,铺天盖地的,煞是好看。
微风吹过,携一缕缕麦香而来,暗香扑鼻,沁人心脾,醉入心肺。
麦子熟了,收割麦子是一件刻不容缓的事。
如今,科学种田,科学收割,现代化科技着实减轻了麦农的劳动力,收割麦子也不像过去那样受苦受累受罪了。
记得小时候,每到麦子熟了的时候,我就会跟着父母去收割麦子,因为我小,还不能割麦子,就让我把他们割的麦子,一小捆一小捆绑起来,这样容易搬运。
那时候收割麦子,完全是人工,工具就是木把铁头的镰刀。在去收割麦子前,大人们要把镰刀放在长长的大磨石上,来来回回的摩擦,直到刀刃明晃晃的刺眼,然后用大拇指轻轻的在刀刃上试着,用感觉试探着刀刃的锋利。
我好奇心骤起,也想试试,却招来一顿铺头盖脸的呵斥!
刀刃锋利,割麦子就快,就省力气。
为了凉快,少受罪,大人们往往都是很早就起床去收割麦子,当太阳很高的时候,他们就回家吃早饭,有时为了赶时间,干脆带着饭和水,在地里直接吃了,然后接着干,直到火辣辣的太阳晒的皮肤生疼,裸露的胳膊和脖子大腿上生出密密麻麻的小疙瘩,才回家避暑休息,到了下午热气低下去,再回到地里继续割麦子。
那时收割麦子是件非常苦非常累的农活。
太阳晒,汗流浃背,过敏出红疹子,最要命的是渴,渴的人嗓子冒烟,喉咙疼,嘴里干燥,嗓子发粘,让人呼吸不畅,心中烦躁。
这个时候,家里带的绿豆水就是最好的解渴饮品了。
大家轮流喝绿豆水解渴,直到把全部的绿豆水喝光。
用不了多时,大家又渴的难受,此时,我巴不得赶紧回家喝一大瓢凉水,躺在凉席子上睡上一觉。
我急了,吵闹着要回家,父母忙说快割完了,割完了就走。
我不听,继续闹,他们自顾自的割麦子,不管我。任我闹。
我那时也就七八岁,但是农村的孩子跟着大人干农活受罪,实在是很正常的事。
我正闹着,突然听见远处传来叫卖声:“冰糕,卖冰糕!”
我一下子蹦起来,叫喊着:“我吃冰糕,我吃冰糕。”
每当麦收时候,一些小贩子就骑着自行车,自行车后座上绑着一个白色的木箱子,木箱子里有棉套,棉套里盖着雪白的冰糕,这样冰糕不容易化。
他们穿梭在田间地头,起劲吆喝着,非常诱惑人。
五分钱一块的冰糕,成了割麦人的解暑佳品。
收割麦子的人们都闻声而动,一下子就把卖冰糕的小贩围了起来。
我们家也买了好几块,我美滋滋的吃着凉爽可口,甜甜的冰糕,又黑又红的小脸上,绽放着美好的笑容。
麦子收割完了,就用平板车,一车一车拉回家,放在打麦场上,一捆一捆的码在一边,到了夜里,大人们就拿着一张凉席,一个薄毯子,还有一把大蒲叶扇子,去打麦场看护麦子,一是防偷,二是防雨。
把凉席铺在地上,人睡在上面,身上盖着毯子,夏天的夜里也容易受凉,而且,蚊子很多,都是尖嘴的野蚊子,比家里的蚊子要凶狠,这时候,大蒲扇就派上用场了,上下左右,前前后后的扇着,即凉快又赶蚊子,直到困的不行了,睡着了。
选一个阳光很毒的天气,把麦场上的麦子取开,围着麦场均匀的铺开,直到把整个麦场铺满,铺的严严实实。
这样在太阳下暴晒一天,就差不多能打了。
打麦子,就是把麦粒从麦穗里取出来。那时候,打麦子工具大多就是用牲口拉着沉重的石碌子围着麦场在麦子上不停的碾压,一圈一圈又一圈,直到麦粒全部脱离了麦穗,掉落下来。
牲口基本上都用毛驴,也有用牛的。
其次就是拖拉机和脱粒机了。拖拉机也是围着打麦场不停的转圈,碾压麦穗,让麦粒脱离出来。
脱粒机是当时最先进的打麦子工具了,不过是要花钱的,有条件的可以雇佣。
脱粒机在当时非常少,私人没有,都是公社(现在的乡镇)农机站的。
拖拉机私人有,也很少,大部分也是农机站的,也要花钱才能用。
我的家庭条件在那时算可以,所以就雇了脱粒机,它省时省力,速度快。
我记得我们家的麦子仅仅用了一天一夜就把麦子打出来了,同样多的麦子如果用牲口和拖拉机不连续打上三天三夜是打不完的。
后来,我长大了,也下地去割过小麦,那种被太阳烤的火烧火燎的滋味,还有皮肤过敏,胳膊,腿,脖子上出疹子,红红的小疙瘩不光看着触目惊心,而且又疼又痒,真是让人难以忘怀。
现在种植麦子收割麦子打麦子都被现代化科技代替了,农民都成了甩手掌柜。
科技生产力代替了劳动力,人们的日子越来越好,越来越幸福。
麦子熟了的时候,我依然会想起过往,会想起家乡的麦子,会想起祖辈朴实的劳动,为了家人为了生活的辛苦。
麦子熟了的时候,我依然会去看看金黄的麦子,去闻闻醉人的麦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