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玉的女孩

钱德梅

小区位于县政府的西侧，据说是小城最豪华的居住地。单就面临公路的店铺门外设计的二楼高的长长走廊无不彰显着气派和高贵，颇有一点现代大都市的风韵。

春日的周末，蜗在阳台躺椅上看闲书，不经意间向远处瞄了一眼，瞬间从贾平凹的秦川气雾中醒出。只见小区的长长甬道两侧，樱花树却在微微颤动，有花一瓣一瓣地漂落，像轻轻滑落的叹息。一阵风过，猛地一片疾雪，簌簌而下，像一群小精灵且歌且舞地奔赴凡间的约定；而先期到达地面的花瓣也被卷起，在空中迎接自己的伙伴。恰在此时，有位女子碎步而来，淡烟灰的棉布裙外罩着一件浅绿色的针织衫，脚蹬一双手工做的软皮鞋。她慢慢地蹲下来，小心翼翼地捡起一朵樱花，别在自己的发夹上。阳光穿过树枝落在她的脸上，影景绰绰，整个脸生动了起来。在那一瞬间，小径上一片迷茫、凄丽，令阳台上的我失神错愕。没等我回神下楼，那女孩已经飘然而去。

今年的六月底，那天也是星期天，我和朋友约好去赏鱼。小区里有汪清亮亮的池塘，蜿蜒曲折不知尽在何处。顽皮的阳光浮在水面上不停地跳跃，溢得到处都是。岸边的杜鹃花则欢欢喜喜往池面上空张望，眨眼便遮掩了半个池面。阵风趔过，片片鲜嫩的花瓣便飘向池中。池面上浮满了红艳艳的杜鹃花，被蓝蓝的池水轻轻地荡漾着。这时，池底的鱼群就纷纷地游了上来，贪婪地吞食着那些自然之神赐予的花瓣，它们一群群地在池面上追逐，嬉闹。朋友看了惊诧不已，从水榭上的镂花椅上跳起来，用手机拍个不停。我忽然看到池塘对岸的亭子间站起来一个女孩子，长长的披发，一身雪白的棉麻裙，手腕上带着一只羊脂色的玉镯。她款款地向东移步，清清浅浅，是那位樱花树下的女孩！可惜，池水汪汪，我只能目送着她走过高高的石桥。

7月2日下午，县作协在小区的一个名为璞真山房的商铺举行古陶瓷鉴赏沙龙活动。我踱步下楼，穿过悠长的扶芳滕廊，绕过密密的竹林，踏着红砖斜铺的小径，从小区的东大门左拐，来到了璞真山房。到会的有十余人。璞真山房的主人陈峰热情地拿出部分真品，一一讲解。其间有一位女孩子立刻锁定了我的视线。是她，是她！那隐在春风里，藏在亭子间的女子。她穿一件浅卡其色的上衣，下面一条牛仔裤，长长的头发用橡皮筋随意地拢在脑后，整个人清清爽爽。她轻言巧语地给每一位来客搬凳、上茶，当发现又有人来了没座位时，她悄悄地退出去了，慢慢地，轻轻地关上了门。过一会儿，又搬进来一个蒲凳。这样进进出出好几次，都了然无声。忙完这一切，她静静地坐下来，认真地听，认真地做笔记。那份雅致，却是骨子里生就的。沙龙结束，我才知道女孩是璞真山房未来的主人，陈峰老板的女儿。

因着一个小区，认识了一个女孩；因着一个女孩，知晓了一家古玩店。小区名为锦绣福邸；女孩子有个好听的名字：馨儿；古玩店里有陶有瓷有美玉，雅号：璞真山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