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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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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1905/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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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颗泡泡糖

那是一个阳光明媚的初春的早晨,就像今天一样,阳光斜斜地洒在我们脸上。我挟持着哭闹不止的亮亮终于走到了车站,此时我和亮亮都已是满头大汗,一个是累的,一个是哭的,四条腿没有一条上面没有污尘。这都是亮亮不愿上幼儿园的结果,看见了吧,战果辉煌地写在我们身上,泪水、汗水和在我们脸上,加上亮亮断断续续“我不想上学”的哭喊,不太匆忙的行人无不向我们行注目礼。

这样的日子已经不算太短了,好听的话早已说完。耐心只有交给岁月去检验。我抱着亮亮,和她玩着战略战术的把戏,一路逼她就范,乖乖地给我上幼儿园去。她的眼神里有一种祈求和哀怜在打转儿,而我只有一个心思:适应、适应、适应,你必须适应这样的生活。我告诉她,又何尝不是在告诉自己,一个人,不管你是男人还是女人,不管你地位高低,是富是贫,不可以对别人有所依赖。只有这样,才能有强健的人格,强健的生存能力。这样的认识是我花了近三十年的生命时长获得的人生经验。

亮亮,已经三岁半了,两岁半的时候就曾入托两个月,最后因为生病半途而废。现在,已经没有任何理由不上幼儿园了,虽然先生反对、亮亮反抗,我仍然要一意孤行,坚持到底。三岁半的孩子已经很会察言观色,你越是软,她就越是硬,她哭着看你时,你不能流露一丝犹豫,要义无反顾,不容置疑。

一个人的一生能有多少精力可以耗费呀,等到了车站,亮亮的哭声已经是强弩之末,虽然脸颊上还挂着泪珠。就这样等呀,等呀,时间和我们做着游戏,越着急、赶时间,车越是不来,拖着我往迟到的边缘上走。不知什么时候,一位拄手杖的老者走到了我们面前:

“给你一个泡泡糖,别哭了。”

他笑呵呵的,手里递过来一个泡泡糖,上海泡泡糖。粉白色的包装纸,上面有一个鼓着腮帮吹泡泡的小女孩的头像。他戴着厚厚镜片的花镜,我看不清他的眼神,只见他脸上一道道的皱纹,笑容既和蔼又生硬。

“亮亮快别哭了,快谢谢爷爷”,我说。

“不用谢,别哭了”,老人说着就走了。

这个泡泡糖是他留给他的小孙女的吧?我想,但他慷慨地送给了一个素昧平生的小女孩。

我的眼睛湿润了,泪水涌了出来。

这个老人,他也有个爱哭的小孙女吗?

等我回头想再看看老人的时候,老人已经消失在寻常巷陌里。

那一颗泡泡糖紧紧握在亮亮的小手里。我想,一块泡泡糖的力量有时胜过千言万语。此时,阳光斜斜地洒在我们身上,9路公交汽车裹挟着滚滚烟尘呼啸而来。我抹去亮亮的泪痕,再抹抹自己的眼角,消失在了人堆里,淹没在生活里。

泡泡糖握在亮亮粉粉嫩嫩的小手里。

从此,我和亮亮心里多了一个微笑的理由。

这是哪年写的小文啊?用的稿纸上抬头还印着绿色的“博道公路桥梁总承包有限公司稿纸”字样。那个时候,我初入职场没几年,那个时候,我还不知道什么叫买断,还想不到有一天自己也会失业,不知老之将至是什么感觉,不知道什么叫膝盖痛,不知道有一天牙齿会一颗一颗地脱落那个时候,应该是2000年春天。是19年前的事了。那个爱哭的不想上幼儿园的小姑娘亮亮马上就大学毕业了。

时光啊,是一条无法回头的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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