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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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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1905/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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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萝卜棵

离开家乡二十余年,家乡一种叫“水萝卜棵”的野菜我一直无法忘记,也不想忘记。尤其是早春时节,此时家乡麦田的水萝卜棵长得正嫩,若是采摘些回家做菜吃,对委屈了一天的口腹来说,真是莫大的幸福。远在高原,对水萝卜棵的怀念更增加了几分。

怀念它、记住它,对我来说最好的方式就是用文字写出来。可是要怎么写它呢?即使描述也不无困难。它太普通了,比起其它的野草似乎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不知为什么会在我的记忆里留下这么难以磨灭的印象。它的叶片正反两面,一面儿较光滑,一面似有茸毛,吃到嘴里,有些麻麻涩涩的,但味道清新,就是早春的味道。还是在去年冬日的一天,手头的活都干完了,握着鼠标,在网上胡乱地点,突然就想,如今网络这么发达,这个“大市场”上有没有水萝卜棵的信息?这一搜,果然就被我搜到了一点儿。一个名叫率秋玲的写有如下一段文字:

记得小时候,到了初春,小孩子都去地里挖这种野菜,下咸糊涂喝,特别的美味。叶子有一点像荠菜,但叶片更多也更肥厚。夏天就在麦田里长得很高,开粉紫色的小花。原来麦田里总是很多,最近好几年都没有看到过,满地里长的都是荠菜。简直担心这么美味的野菜已经绝迹了。

看到这里,我有些吃惊,身在高原太久了,家乡越来越远了,家乡的消息再也没有人带来了。我不知道,人事在变,植物也在变?连水萝卜棵这样旧时的伙伴也要消失了?等下次回家乡,不但无人识,怕是连草也不识了。

顺着秋玲的这段话,网友们讨论开了。

“诸葛菜吧。不过诸葛菜很高大。水萝卜棵花没有那么大。”

“那是不是蓝香芥?”

“不是,花朵小小的,也不多,整株和成熟的麦子差不多高。原来很多,和一种叫米米蒿的,满麦地都是,现在怎么不见了,净是些荠菜。”

“那是不是米瓦罐?”

“不是啊,米瓦罐我们这里叫面条子棵。”

“贴张图看看。”此话一出,数人附和。

“亲人,我要有图我早贴了,问题是,现在我拿着相机都没有地方去拍去,多少年没看到过了。”秋玲急了。

没多久,“河南阿宽”还真贴出了图片,并说:“这个图是吧里看到的,我觉得红圈子里的那个,有点儿像,大家看看。”

“河南姜老师”说:“这个菜的学名叫离子草,我在《中国农田常见207种杂草原色图谱》里面没有找到,原因是这种野菜现在不常见了,我小时候——1990年前还有,是野菜中最好吃的,我们那个地方的歌谣是:‘水萝卜棵,踹窝窝,不吃不吃吃两个。’”

真没想到,我一直念念不忘的草,还有这么多人也在惦记着。

离子草,这个名字怪好听的。我记忆中的水萝卜棵,多是蒸食,像蒸槐花一样,洗净,用面粉拌匀,上笼屉,蒸熟了,再用小磨香油、盐、蒜、葱、姜拌着吃,很美味。此外,也可以煲烫(用它烧汤叫喝“豆摸子”)或煮到面条锅里,也不错。

豫东有谚语:“水萝卜棵(kuo),打豆沫,越打越好喝。”

小胖子说:“水辣萝卜棵,插豆沫,客来喽,盖住锅,客走喽,三碗两碗喝。”
    听,这就把水萝卜棵当成宝了。

早春二月,农人们开始开闸浇地了。冰冻了一冬的麦苗咕咚咕咚喝饱了水,一夜之间就返青了。伴着麦苗生长的水萝卜棵也跟着沾了光,变得绿油油、水灵灵、肥嫩嫩的。握在我们小孩儿手里,一棵就是一大把。每挖一棵,都心里一喜。一棵一棵地挖下来,等到手挽的竹篮满了,心里也便装满了欣喜。这时我们也玩得累了,嘴唇有些干渴,肚子里也饿了。高高兴兴地回到家,母亲已经做好了饭。迎上来看看我的“收成”,也禁不住赞美几声:“看这水萝卜棵长得咋恁好啊,晚上我给你们蒸着吃!”受到母亲的鼓励,下一次,我挖水萝卜棵就更带劲了。

城市里的春天,不可能见到青青麦苗,更不可能见到水萝卜棵,回忆起遥远的家乡,家乡仿佛就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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