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有一片温柔的海不曾到达。它让我在矛盾中慢慢平静,在郁闷中渐渐释怀,在困苦中不忘坚持。它就像生活给我开出的一剂偏方,将我心灵的皱褶慢慢地,慢慢熨平。
9月的高原,连日来阴雨霏霏,这天,古城终于从阴郁中回过身来,露出了难得的笑脸。在这样的日子里,到草原上去走一走,真的是人生中不多的赏心乐事之一,我以为。太阳才刚刚升起,红得就像一个满脸喷火的醉汉的脸。我和省消防总队的三位警官一起,乘坐三菱车从省城出发了。
曾经在学生时代就听两位来自海北的同学不止一次地在宿舍向我们大谈特谈海北的美丽。从那时起就对海北有一种记挂。前年秋天,惊鸿一瞥地和海北打了一个照面,没能有更深一层的了解。我知道,这一次,我大可以借工作之便,走遍海北了,当然食宿是不用自己操心的了。说实话,这一点强化了我的快感,如果所有的花销要由我羞涩的荷包负担的话,我不敢想象自己能有这样的机会。
同行的都是年轻人。消防杂志的雷主编比我们大几岁,我和漆参谋长同为70年代人,徐干事是才刚刚参加工作不久的民院大学生,司机小贾还不到20岁,属于80年代的新一辈。年轻人在一起,特别是离开大组织,行在路上,虽说是去工作,也和玩差不多了。大家说说笑笑,不知不觉,很快就穿越了湟源峡。湟源是雷主编的老家,和他一起出行的次数多了,无论什么时候说起湟源,他的眼里都会立刻升腾起一种光芒,一种如烟似雾的光芒。那是一片开阔的田野,有一些麦子已经收割,捆成了一个个的捆子,有秩序地停在田里,还没有脱粒。成片的土豆正在挖刨中,因为时间还早,田野里没有一个人,大概农人们收拾好农具正准备出门了吧。顺着雷主编手指的方向,我看到一个村落,他说我小时候就是在那里长大的呢。雷主编岁数并不大,是学法律毕业的,做过法制宣传、政工工作,消防编辑部一成立他就开始搞文字了,一个大男人,把起文字关来,一个标点都不放过,真可谓心细如发丝。遗憾的是他的发丝过早地花白了,他和妻子工资都很高,没有什么愁心事,一套房子收拾得像星级宾馆似的,怎么会白了头的,真是的。刚认识他时,没注意到他有那么多白发。打量着他若有所思的神态,我想象不出,他的儿时会是怎样一个顽皮的小男孩,生长在高原深处这样一片肥美的田地里,过着怎样无忧无虑的日子。
现代化的交通工具虽然有时让人生厌,特别是马路被太阳晒得冒着烟,匆匆的你为办一件急事,正风风火火见缝插针地在拥挤的街道上走,它在后面扯着嗓门鸣着尖锐刺耳的喇叭,仿佛不大叫几声就没人知道它是辆车的时候,特别是它碰到一个骑自行车的或者是拉架子车的时候,那种傲慢的劲头,臭美得尾巴都翘上了天,不知道自己姓啥了。而此时,我安然地坐在一辆还算不错的车上,那种对车的反感就淡得多了。人也许就是这样吧,易时易地,或者只是换个位置,心情却大不一样了。此刻,我不得不承认,我原来也是很俗的一个人。
车行草原上,人在画中游。行驶在草原上,千顷波涛、万里绿浪迅速向后退去,那感觉就像一首歌里唱的那样:幸福得想要飞。我享受着这样的感觉,希望别停止,别停止,就这样一直到老死的那一天。
东大滩水库像一面镜子,镶嵌在群山之间,让人顿感清凉。可惜美丽的它只是一闪即过,我没有在那里有片刻的停留。车上,漆参谋长绘声绘色地向我们讲述着他以前的故事,讲的最多的是全军反恐演习时武警、消防和解放军老大哥之间的微妙磨擦和趣闻轶事,这些有些传奇色彩的故事不知经过了多少张嘴的加工再加工,听起来真是传奇。根据我的经验,水分不会少于百分之三十。男人们都是这样,即便相当严谨的人,有时也难免夸夸其谈,在人面前显摆,如果有个美女在场,就发挥得更是淋漓尽致了。
成群的牛羊黑白相间,像是草原流动着的诗。两个小时后,我们来到了刚察县城。刚察县电信局是消防安全重点单位,我跟随到那里检查工作的警官们走了一趟,听说电信网络已经实现了村村通了,这无疑是一个好消息。
一路上印象最深的还是祁连山。美丽的祁连山被青草、灌木、乔木密密层层地覆盖着,富有得让人嫉妒,浩瀚的蓝天,美丽的云朵,如锦似缎,在这样的景色面前,我一贯听话的笔却不再是那支笔了。
然而我依然庆幸,庆幸能够暂时脱开惯常的轨道,让自己的情绪在旅途中消磨。当我的许多同龄人正为提高自己的购买力或改变姓氏前的称谓而拼搏得焦头烂额时,我早已经退出了这些个圈子,无可争,无可取,彻底地成了一个自由的边缘人,没了单位,没了工作,没了一切。身处人海,好不荒芜,我感到,有一种看不见的挤压正将我逼向绝处!只有当夜色降临的时候,一天的庸常生活在收拾好最后一只碗筷时打了一个结,一盏桔色的灯亮起来,我开始静静地坐下来,一页一页接着上次没读完的地方读那本书,或者拿起笔来,写没有写完的故事,一个真我才倏忽间又回归到自身。
二
当然,在草原的日子是例外的。
向往草原,对草原的怀想即便坐在十八层的办公室里也不曾停止过,它就像一种病毒,周期性地发作,于是一有机会,我就扑向草原了。
祁连山十几万公顷的原始森林波涛汹涌,一望无际,仿佛正用人耳听不到的波长发出排山倒海般的绿色喧响。坡地上,丛丛簇簇的刺槐长得密不透风,黄色的点地梅、蒲公英摇曳出动人的舞姿。河谷洼地的草地上,一窝一窝的水,汪成了小小的湖泊,在阳光下酷似哪位爱美的女子无意间丢在草丛中的一面面镜子。我相信,每一个来草原的人,都能从这镜子里照见自己。
听说,祁连山雪线以上,有名为雪山草甸的蘑菇状蚕缀、珍贵的高山雪莲和一种生长在岩石下的雪山草,它们被称为祁连山的“岁寒三友”。古往今来,多少高士恨无知音赏,真羡慕它们,高高在上,却并不孤独,好想爬上去一睹其风采,可惜我们的目的不在这里。
一路艳阳天,临近祁连县城,却下起了细雨,雨中的草原寒气逼人。然而一顿热气腾腾的毛血旺肉丝面吃得浑身暖融融的,我这才顾得上看一眼祁连的风景。和其它的县城一样,主街道两边的建筑都不高,但颜色各异,而且外观也各有特色,方的圆的尖的错落有致,主人安排我们住在了祁连山下的驰远宾馆。名叫驰远,真是再贴切不过了,善于奔跑的三菱一路放开了跑,从刚察到祁连足足跑了三个小时。
我的房间窗外就是繁华的主街道,向远处望,连绵起伏的祁连山脉就像一幅画挂在窗口。
雨中的祁连山多了一些妩媚和秀美,街上有零零星星的行人和车辆经过,灯光映衬下的街道时而金黄时而血红。远山隐隐约约在山岚中,有炊烟在山凹里升起。不远处的音像店里传出男声的藏族歌曲,虽然一句也未必听得懂,但能感觉到很有味道,是高原小镇独有的味道。
县城就夹在山缝里。像襁褓中的婴儿,静静地躺在祁连山的怀抱中。一行人中我是惟一的女性,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但每次都要重新适应。只有到了晚上,自己乐得独处一室,那份逍遥自在的快乐才弥漫了整个身心,弥漫了整个房间。
在祁连,微冷中我拥衾而卧,纷纷扰扰的思绪便像雨一样抵达笔尖了。在生命的旅程中,纵然我无法左右路线,但无论环境如何挤压,我愿意永远保持着自己独立自由的心灵。我感到,那高高的山,就是我高傲的头颅,永远学不会奉承和谄媚;那纤叶如剑直指蓝天的芨芨草,就是我不会放弃的诗心,有一点温度就会发出尖尖的芽儿;那冰冰凉奔向前去的河,是我停不下来的脚步,即使忧伤和高原的寒冬等长,我也不会让尊严冷却。
一觉醒来,小城雨过天晴,阳光洒满了街道,照亮了每一栋小屋。几年过去了,美丽的八宝镇再一次展开在我的面前。依旧是那条泥泞的坡路,走进祁连消防大队,却别有一番天地。以前露天的小院进行了全封闭式改造,淡蓝色的顶棚,白墙红窗,中心花园里草木葳蕤,鲜花,蔬菜、向日葵等就像一群天真烂漫的孩子笑嘻嘻的,各有各的特点。
随意地走在街上,一个亲切的藏族老大娘和我攀谈起来,并热情地邀我到家里去坐。我再三推辞不过,告诉她我们马上就要走了,并趁她去拣一个塑料瓶的当儿偷偷地跑到楼上洗手间去了一趟。想不到下得楼来,她还在门口站着。她很认真地说你手机呢,手机没带吗?我不会撒谎,只有跟着她走。原来她的家就在八宝河边,向远处望去,可以看到对岸山顶的云彩的花纹。她的家和很多的高原人家一样种着鲜花,淡紫色的波斯菊开得好不秀气,有一种飘逸的美丽。她热情地端出了盔锅馍馍和卤凤爪等一些吃食,如数家珍地告诉我祁连八宝乃是铜铁锌锡石棉鹿茸人参等等。不一会我的手机响了,是行进的队伍要开往门源了,藏族老大娘一直把我送到了大街上。来到草原上,我的心,不设防。
三
旅途中,总会有一些艳遇,让人意想不到,终身难忘。在从祁连到门源的路上,我没想到竟然有机会看到夏都第一峰岗什卡雪峰。
岗什卡雪峰白雪皑皑,银光熠熠,好像就在眼前,仿佛触手可及。俗话说,望山跑死马,我们真的能走到雪峰身边吗?
从宁张公路到岗什卡雪峰的简易土路基本能够通行,大约有30公里吧。汽车颠簸着一路往深山里走,把我们送到雪峰脚下,剩下的路得自己走了。在封闭良好的车上没有感觉到,打开车门,下得车来,才发现外面寒气逼人,呼出的气都冒着白烟。耀眼的雪覆盖着大地,没有脚印,没有污渍,那种圣洁的美丽,只有在这人迹罕至、远离生活的地方才能见到,否则早就被人圈起来收门票了,为了招徕生意,必是这儿一刀那一斧地,到处都是败笔,哪里还会有这样的原生态之美。我扑向雪地,小心翼翼地捧起一把雪,它是那么细腻、那么冰凉、那么纯洁,让刚刚从秋天里走来的我惊喜万分,虽然脚上还穿着单鞋、丝袜,身上也仅仅穿着件单薄的毛线衫,突然间,一步就跨进了冰天雪地里,这样的感觉,就像日夜思念的一个人,蓦然间不期而遇,幸福中有一种始料未及的慌乱,好在只一瞬间就过去了。
大家都有些兴奋,沿着砾石遍野的荒滩一蹦一跳地向前走着,不知道要走到哪里,我跟在后面,细心地体会着这难得的感受,秋天里的冰凉世界。
抬头望,雪峰剑可摩天,寒气逼人,往下看,砾石遍野,流水叮咚,清可见底。青石、流水把雪分割得一片一片的,斑斑驳驳的,像是一头黑白花奶牛的皮毛一般。巨大的安静里,偶尔有一只苍鹰掠过,仿佛能听得到喘气的声音。听说当地人也从来没人上到过雪山,那里是他们的神山。
大自然信手一笔,常常使人的奇思妙想黯然失色。在这座远离人烟、阗无人迹的深山里,我看到,一股股细细软软的泉水劈石而出,且因含有不同的矿物质,在流经地地方沉淀腐蚀,变幻出各种不同的颜色!
这就是七彩泉的来历了。它们顺着自己的道路倾泻而下,遇到岩石又形成了七彩瀑布。到河底还可以看见一个水帘洞。叮咚、叮咚、叮咚,清脆悦耳的声音,声声入耳,一时间竟觉得那是最美的音乐了,只几声便洗净了我在都市里饱受噪音污染的耳朵,如听仙乐耳暂明了!
雪峰、泉水、河流、瀑布,这分明是一个藏在深山人未识的绝尘之女子,就像一朵圣洁的夏荷,亭亭净植,不忧不惧,有一种从容淡定的美丽。
由于毫无准备,我穿着细跟鞋,雪淹没了我的脚,刚开始还可以,走一会儿便觉得十分吃力了,里面已经灌满了雪并且化成了冰水,双脚一会儿就麻木了,然而此时的我,被全身火热的激情支撑着,恍惚间难免有今夕何夕之慨。这是真的吗?还是一个梦?身在高原多年,却是第一次和雪山亲密接触,我知道,这样的地方一生只能到达一次。为了拣几块石头带上,我丢掉了宾馆里带来的白色梳子。这里的石头颜色比较单一,形状也单一,多是些藏青色的扁平的石头,但有很多层次,从侧面看像是掰开的千层饼,每一层都像纸一样薄。石头上还覆盖着积雪,真冰,拿在手里,就像千万根冰凉的钢针刺进骨头缝里。如今,它们静静地卧在我的书桌上,看着它们,我时常感到,岗什卡雪峰就在眼前,冰肌玉骨,冰清玉洁,谁可堪比?
河道虽然不是很宽,也不是特别深,但遍布砾石,眼看伙伴们都跨过去了,我折回去选择了好几个地方都不敢跨越,最后总算跨过去了,但摔了一大跤呢,膝盖磕在了石头上。同行的漆参谋长为了拉我也摔了一跤,他有些尴尬地爬起来,平常不苟言笑的他却说,英雄救美,值得。漆参谋长此前在黄南州尖扎县工作,在情况复杂、消防工作一穷二白的情况下三拳两脚就打开了局面,不久前调到了省城,事业上稳步向前,生活中,妻子美丽贤惠,经过两次流产后,刚刚为他生下一个儿子。看得出来,漆参谋长非常满足。在雪山的怀抱里,大家互相拍照留念。在雪山的怀抱里,平日里矜持有加的我们亲密地牵着手过河,还无所顾忌地打起了雪仗。那份快乐,很久都不曾体会了。
不知什么时候,我们依依不舍地离开了岗什卡雪峰。上了车,我们依然频频回头,仿佛还有些半信半疑似的,我们真的到达了雪峰吗?如果不是从那里带来的石头就在眼前,真有些恍惚了。不知是谁第一个打破了沉默,说这山要是在省城附近,可就火了。他的话就像石头掉进了深井里,竟然没人回应,也许我们的心还徘徊在山中没有回来吧。
四
来到门源县城,天已经擦黑了。门源县大队长张学孔是个老大队长了,三年前我在这里认识了他,不久前又在互助县采访时和他巧遇。今天的海北走的走,去的去,早已是物是人非,只有他能让我略微记忆起过去,而过去因为已经过去而显得温暖。忘不了那次来时他还正为征地建楼而犯愁,而现在,以前破旧的平房已经不存在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栋功能齐全、设备崭新的三层办公楼。
我们去的最后一个地方是海晏。海晏县消防大队办公楼坐落在一个偏僻的小街上,之前是公安局看守所,几经协调争取划给了大队。三个兵满腔热情,把它打扮得跟一栋新楼一模样。步入楼内,只见办公室和宿舍里每一个沙发、柜子、床、桌都是掐着尺寸配置而来的,小一寸太小,大一寸太大。他们的各类资料入柜入盒有标签有目录有登记,床上放的、墙上挂的、桌上摆的、玻璃板下压的,无一处不是严格按照规定整齐划一。透露出他们对工作、对生活细致入微的态度,几乎到了苛刻的地步。常在部队里走,见得多了,不足为奇,但这一次来,变化真的太大了,他们的劲头从哪里来?
此次海北之行,走遍了每一个县城,行程近千公里。遥远的路途因为遥远,使我有机会走近一家家单位,一个个农家小院。我发现,无论是单位还是农家院,家家院里都种着花,而且花园总是占据着院里最中心的位置。你看,门源县珠固乡的一个农家院里,大丽花开着鲜艳夺目的层层叠叠的花朵,波斯菊开出了美丽的颜色,还有那不多见的老来红,吐出了紫色的美丽的穗子,一对姐妹赵莲和赵兰,人就像名字一样可爱,虽然没有莲和兰的脱俗气质,但又勤快又利索,做起饭来一天摆上七八桌都不成问题,说实在的,对于生活,对于时下的饮食男女,气质能有什么用呢,还不是挂在文人嘴上的词汇。
站在她家二楼的台阶上看院落,四面青山排队排,一条大路贯门前。一家人用自家产的蔬菜、粮食做农家饭,还出租房屋,一年的收入不下十几万,生活被他们打理得滋滋润润的。难忘记在她们的蔬菜大棚里,尽情享受着摘取果实的快乐,红灯笼一般挂着的西红柿、一身毛刺的黄瓜、像个胖娃娃一样躺着的大冬瓜,别说别的,只是看着,就觉得舒服,吃一口,西红柿酸酸甜甜的,黄瓜还略显苦涩。但你不必担心上面残留农药什么的,西红柿就是西红柿,黄瓜就是黄瓜。听报纸上说,有很多城市里的孩子因为没有去过农村,没有做过家务活,就连经常吃的韭菜都不认识,且这样的情况还不在少数,惊奇之余就不免有些担忧了。
这些问题我可不想伤脑筋,只管走着看着,看草原人家是怎么过日子的,赏大自然带给我的万千风情,完了,写稿交差就万事大吉了。
走遍海北,看不够千山堆秀、百川交织,赏不尽蓝天白云、牛羊成群。我想起了一句诗,看过青海的云,别的云就不要看了。真的,看云要到青海,在青海看云不能不去海北。这里的云,你能看得清每一朵云彩上的每一丝花纹。就只用肉眼,无须凭借望远镜、显微镜。
走遍海北,在州支队,我意外地见到了两位女消防员,一副温柔可爱的女孩儿样,一笑一对小酒窝,只有那身军装,那顶佩戴着国徽的大沿帽,让她们在温柔中显出了几分刚毅。一句话跳进了我的脑海:“风沙硬,作风更硬,海拔高,目标更高!”在这个变化总比计划快的时代,什么才是要坚持的,什么是可以放弃的,有的时候,真是四顾茫然。问道金银滩,两位女消防员笑眯眯地伸手指向窗外,说还在那边的那边。我才想起来时应该经过了的,我们其实是画了一个圆啊,可是那时心不知飞到哪里去了,可能被谁的一个国际玩笑带到国外了吧。就这样,走遍了海北,艳遇不断,惊喜连连,却和金银滩擦肩而过,和爱情的产地擦肩而过,和民歌产生的地方擦肩而过,和闻名已久的诗人原上草以及他编辑的《金银滩》擦肩而过……
当汽车驶进省城时,我发现几天不见,道路两旁的树已经进入了深秋,以前一码色的绿叶参差斑驳起来,有的变得黄艳艳、红彤彤的,特别是阳光一照,明丽的颜色好看极了,那心形的叶片就像一颗颗经历过风霜仍未老的心,从里到外地透着亮。我在心里自我安慰道,也许,些微的遗憾正是上天有意留给我的悬念,希望我下一次再来吧,人世间的事,怎么可能一次穷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