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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嘉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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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1907/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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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陵晴雪

我站在汉武帝的茂陵前,心情难以平静。

高耸的土丘尘封着波澜诡谲的历史,过往的岁月早已磨平两旁石俑的棱角,昔日的壮阔风云静默于这残垣断壁之中。“茂陵何崔峻,巍巍一望中”。雪,静静的,深深的,铺满了历史的断简残篇。雪,纷纷扬扬,无声无息,亦然难以平复历史翻滚的烟云。谁又曾想到,这寂静偏僻的咸阳原上,炊烟袅袅掩映间,竟是一代文韬武略,驰骋疆场,威震四海的汉武大帝长眠之处?

茂陵四周松柏挺立,枝头垂挂着皑皑白雪,犹如一排排披坚执锐的武士,夹道守卫着看似平凡的土丘,肃穆庄重。司马道约数百米,止有两座青砖砌成的墓碑,一座书写“汉孝武帝茂陵”,另一座写有“茂陵汉武帝刘彻之墓”,一前一后,亦步亦趋,都是后人修建的,一点也不起眼,却巍巍然壮阔有天子之霸气。

去时无人,雪地里仅有零星脚印横斜。厚厚的积雪堆积于厚重的黄土上,每行一步都变得凝重庄严,不便惊扰这伟大的灵魂。司马道尽头,被誉为东方金字塔的茂陵赫然挺立,宏大,巍峨,气派。抬头仰望,只见翠柏交映处,封土已然被积雪遮蔽,不见其影。只听得疏雪摇落,凝望处,似柳絮飞舞,分明感受到雪与时光交替回旋间氤氲的温度。

这是我离汉武帝最近的一次。历史也不再是教科书上一幅单薄的图片,而是伸手便可触及的鲜活温凉,深深的感动油然而生。不仅是对旅程的欣喜,对汉武帝经略天下的崇敬,更是一份直透心灵的感动。历史,书本,现实,三者交织成一幕幕图景在脑海中反复呈现。

此时此刻,茂陵静默,树林静默,白雪静默,我也静默。这是一次静默的对话,也是一次静默的感悟。站在青黑色的砖碑前,天空将茂陵笼上了一层轻雾,光影蒙蒙间,松软的白雪泛出隐约的闪光。历史在千年时空间与白雪曼舞。也许历史的真相总是那样扑朔迷离,但汉武帝的千秋功过至今在人们嘴边津津乐道,莫衷一是。毋庸置疑,汉武帝奠定了中国大一统的丰功伟绩,和谐统一的思想融入在中华民族生生不息的血脉里。他弘扬了儒学文化,使国家秩序礼仪道德井然;他沟通了西域与中原,让中西方文明在丝绸之路上源源不断地流淌交汇;他不仅建立了一个伟大的国家,而且成为中华民族浓墨重彩的一个符号,成为浩浩汤汤上下五千年的辉煌延续。他的名字在今天提起,我们仍会激荡在那个波澜壮阔的时代。也许历史并不在于向它索求真相,而在于时光磨炼后留存的精神文化传承。这些被岁月冲刷后依旧留存的文化财富,承载了中华文明的温度,使得坚硬残酷的历史柔软了许多,在白雪冰冻的时节里依旧温暖如春。

茂陵东北角,陪伴茂陵的是一代名将卫青,霍去病的陵墓,还有汉武帝的肱股重臣之墓。

霍去病北击匈奴,封狼居胥,冠军侯如日中天。然而他倏然间若流星陨落。远去了他征战过的祁连山,远去了他的铁马冰河。墓前青砖石碑书有“汉骠骑将军大司马冠军侯霍公去病墓”,陵墓“为冢像祁连山”。陵上有一揽胜亭,登临此处,北风烈烈,关中平原尽收眼底,所见之处,惟余莽莽,颇有轮台大漠之意。在陵园里,还有很多汉代的雕塑,非常生动形象,其中最著名的雕像就是马踏匈奴,浑然天成,气势非凡。

一墙之隔,是西汉大司马大将军卫青墓,墓形“起冢像阴山”,青砖堆砌一碑,上书“汉大将军大司马长平侯卫公青墓”,碑状破落。有几条被人踏出的小路通向卫青墓封土之巅。冢上杂草丛生,人迹罕至。卫青远征漠北,讨伐匈奴,为平定河套地区立下赫赫战功。我踏上铺满积雪的小径,沿小径拾级而上,拨开重重荒草,艰难登顶。向东方遥望,平坦的咸阳原上一个又一个土丘在蒙蒙的光线中延展开来,那是一座座曾经的帝陵,是一个个时代留下的已然远去的故事。隔着悠远的时空距离,它们的主人变得缥缈混沌,但他们书写了中华大地苍茫悠久的历史,增添了特有的广度和深度,耳濡目染了千百代中国人的灵魂。

许久凝望,决眦远眺,汉家陵阙,西风残照。

我来时,西风呼啸,满天雪花如柳絮飞舞,汉陵似有缕缕余温,温暖心间。我走时,夕阳西下,遍地冰雪微融,思绪依然萦绕心头,久久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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