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底的凤岭
凤岭,静卧我心底,多年不曾触碰。
那天,朋友冷不丁提及,猛地将它激活。
说那里现在是游乐场。然而在我的心底,它永远是那个绿树环绕,庭院深深,果香满园的园艺场。
童年,好友中有一个,与我读书同一个班,家住同一幢楼。上学的路上,我们尽情嬉闹。学校的球桌旁,我们随性挥拍。那时的我们,真的叫形影不离啊!
虽是孩子,我们的成长也是经历了考验的。
第一桩,是枪弹的考验。
一九六七年的一天,我们在筒子楼的过道跳格,冷不防“嗖”的一声,一扇窗子的墙边应声掉落下一个砖块,吓得我们魂飞魄散,冲进屋子,猫蹲了半天,大气都不敢出。后来知道这是“武斗”的流弹。真的枪弹,没有林,雨。
第二桩,是洪水的考验。
一九六八年,广西桂西地区连降暴雨,邕江河水暴涨。洪水水位高得已经淹没了三层楼的一层。我们与大人一起,撑竹筏运送,搬卸吃的用的。依稀记得,住地前面有一片果树,我们竟苦中作乐,任竹筏荡着我们去采摘,体验收获的快乐,丝毫没有洪水就在身边的恐惧。
小学还未结束,我们的亲密无间要结束了。一天她悄悄跟我说:爸爸要脱军装,离开医院了。
啊?!
她父亲给我的影像只停留在那年,虽很远了,但仍旧清晰:面容慈祥,相见微微一笑。说话中音很重,慢条斯理。一看便知,没有脾气。隐约听说他曾是国民党军医。
她家搬走了,去了一个工厂。
几年后,她告诉我:爸爸病了!
后来,得知他病逝了。丧父之痛对于那个年龄的她是一个不能承受之重。面对不多言语的她,身边的我们也找不到合适的话对她说。
她们又搬到了妈妈的工作单位居住。
当年,我们学校位于城乡结合部,她家住的园艺场在郊区。所有同学中,数她家最远。所以只有她,是骑自行车上学的。时隔多年后,她亲口说起“当时妈妈让她转到近一点的学校,她硬是不干”时,我们已是花甲之人。
回想,她宁可天天骑行单程近一个小时的路,只为我们能继续“同学”,心中百感交集。
也不知是想知道她上学的路究竟多遥远?还是好奇她家的园艺场究竟是个什么样子?有一年,我独自体验了一趟她每天的“上学路”。
当然,我是乘坐公交车。公交车是不能直抵她家的,到了终点站还要步行。走了多久,我已记不清,反正不近。只记得,当我看到园艺场那一排排平房映入我眼帘的那一刻,真有“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春”的感觉。
那一程,真累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