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色染红枫叶的时候,我又一次走进了王丕凡先生的画室,去聆听他那“一个人的三峡”。
王丕凡先生,走上绘画之路纯属爱好使然。他既非承袭家学,又非科班调教,完全凭兴趣摸爬滚打,几十年跋涉在艺术之路上。他自述,幼时帮着搞印工的父亲描绘图案,这就算是他绘画的启蒙,那时只是为了生计。渐渐地他上瘾了,不曾想这样的“训练”使他得以崭露头角。一九五六年小学的一次获奖,无疑给幼小的他坚定学习绘画以极大的鼓励。应该说,从那时起他的画家生涯便开启了。
据说,二十世纪七十年代,宜昌市为振兴轻工业,创立了工艺美术厂,请来名师黄胄,李可染,涂古虹,叶小微为工厂的业务骨干集中进行系统的美术强化培训,并且很明确地把主攻方向定位为“描绘三峡”。时过境迁,当年接受了名师指点的三十多人,尽管后来都在绘画水平上技高一筹,但是坚持描绘“三峡”的只有王老师一人,也只有他算得上描绘三峡的“高徒”。
赵宜成(宜昌美协常务理事)回忆说:“他曾任宜昌市工艺美术厂厂长,既要绘画又要搞管理。为人和蔼,实诚,底调,对名利很淡泊。文如其人,画如其人。他绘画老老实实,一笔一笔,墨笔不做作。所以画面不花哨,很厚实,有韵味”。
在宜昌画坛,王老师的绘画笔力精到,作品精雕细琢,极富韵味,极具个人风格,为大家众口一词。他的画风清润,平淡天真,有沈括称道的“多写江南真山,不为奇峭之笔”效果。展开他一幅幅“三峡”画卷,但见巫山夹青天,江间波浪兼天涌。所绘山形高大,挺拔,“两岸连山,略无阙处。重岩叠嶂,隐天蔽日”。三峡之美一是奇,二是险,三在气势。山奇:有黄牛,风箱,神女;有牛肝马肺,群仙聚会。云奇:可翻卷而出,可袅袅而上;如少女罗裙的斑斓,如飘逸丝绢的亮丽。元稹的“除却巫山不是云”绝句是为它们的点睛。水之险:时而万马奔腾,时而暗流涌动。三峡之美在气势,人们无不为巫山十二峰,夔门,兵书宝剑峡之雄而震撼。
三峡之奇,险,雄在王老师的画卷里都留下了印记,虽是宣纸上的三峡,它仍扣人心弦,撼人心魄。画面上山石的脊、棱、角,及光照效果透过他的皴擦,渲染,积墨,点染展现,贴切得当,恰到好处。远中近景的布局上,则是“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他坚守“三峡育我灵气,我为三峡传神韵”,尊师法古人,求发扬创新。为能真实地再现三峡,他用双脚丈量三峡,进出三峡三十余次写生,并且是在多年每月仅拿320元生活费的窘况下固执坚守着他“一个人的三峡“。对他的执着,自己很轻描淡写,“皆因有那特殊的家乡情怀“。
也许正是这种情怀,他笔下的三峡很写实。峰峦出没,云雾显晦,不装巧趣,皆得天真。他在很多场合说过:“很多人问我为什么画三峡比较写实,我说三峡已经很美,如实反映三峡,就是表现一种大美了“。于他而言,坚守三峡的几十年,三峡的奇峰,石壁,险滩,急流,怪石,烟雨,草木。晴空丽日,巴山夜雨,瞿塘薄雾,漫山红叶,无不深深地印刻在他的心底。那是三峡的血脉,已幻化成了流淌在他体内带有故乡血脉的血液。因此,他对三峡情有独钟,他对三峡矢志不渝,他与三峡毕生厮守。
人说,枫叶红了的时候,宛如画家打翻了调色板,天地迷人,天地醉人。满山红叶似彩霞,彩霞年年映三峡。秋到三峡,层林尽染,万山红遍。大自然既是为不懈努力的人呈现了完美的华章,又是给那些不辞辛劳为天地增光添彩的人回馈一个丰满的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