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年6月28日,是北京小伙儿李翀魂归当惹雍措五周年。这五年,对这位“专注藏地深度旅游的资深玩家,西藏户外旅行圈第一人”的缅怀,在认识他和不认识他的“驴友”中,绵延不断。
据说,意外发生时,他带领的一行人正在进行“伟大的喜马拉雅大穿越路线”的踏勘。他的朋友一致认同:他倒在了他最热爱的土地上。
当惹雍错,西藏原始苯教崇拜的最大的圣湖,是西藏的第三大湖。
2020年,我们自驾“丙察察”,在西藏昌都地区丁青县,登上了海拔4800米的孜珠寺。
11.5公里山道全是沙石土路,坑洼不平,崎岖蜿蜒,共有43个拐头,一边是光秃秃的悬崖峭壁,一边是万丈深壑。从山底到山顶,汽车蹒跚行进,盘旋而上。临近山顶,山路边渐见积雪。摇下车窗,一股寒气铺面,直窜车中。在将抵寺庙的路口,融化的积雪把路弄得稀泥烂浆,车子再也走不动了。只有我们亲自走吧,谨记:高原行路慢慢来。踏着几乎没掉鞋沿儿的雪水,顶着嗖嗖的山风。手套围巾帽子一样不少,这风怎么还钻过衣裤的纤维孔直袭骨肉啊?!只听一声嚷:看啊!
孜珠山那奇异陡峭的山峰出现在眼前,山峰的形状罕见得让人惊叹。孜珠寺的主殿就坐落在它们的下方,另有一些修行小屋镶嵌在它左边的山体岩壁之上,错落地悬挂在那里,充满了神奇,魔幻。
被称为“天空之城”的孜珠寺,是西藏海拔最高的寺院,也是雍仲本教最古老、最重要的寺庙之一。它是整个西藏雍仲苯教传统仪轨保留最完整的寺庙之一,因为历史的悠久,地势的险峻,奇妙的布局,造就了它与其它众多寺庙不同的神奇景观。
如果说西藏是一片净土,那么孜珠寺就是净土中的净土。但就算是西藏本地人,也很少有上过孜珠寺的,因为它的偏远和险峻。关于孜珠寺的偏远,险峻,驴友们是这样描述的:“从天而降”;“它一头扎入莽莽念青唐古拉山最深处,矗立于高耸入云的险峰顶端”;“它是建在悬崖上的寺庙”。孜珠寺活佛丁真俄色的那句话许是一语道破天机:“孜珠寺不是一般人能去的,除了非常有缘分的人”。
路边有一块木牌,孜珠寺简介,寥寥数语。“三千余年的孜珠古寺。这个圣地曾受到辛饶佛陀(雍仲苯教的创始人)的加持。”“普通他地修一年,不及于此修一月。”“苯教”一词让我瞬间联想起了“当惹雍措”。
孜珠寺的“名声”和“地位”,当然不仅仅是它的地处险峻,环境独特。更为重要的是,曾经显赫的本土宗教“苯教”遭到外来宗教的强烈冲击,几乎踪迹难寻。孜珠寺的“存在”本身极具特殊的意义,它不仅是现在苯教教学体系最为完备的寺庙,它还保存有大量的苯教经书、宗教仪式和法具器物。
三千余年,这个时间远远早于藏传佛教的传入时间。可见,苯教是藏区最原发、最古老的本土宗教,在整个象雄时期以及吐蕃初期,苯教就是高原部族的精神皈依。它对早期藏族社会的文明进步起了巨大的推动作用。而且,在佛教传入西藏的漫长过程中,除了政治上的扶持,还因为它吸取了很多苯教的内容,才最终站稳了脚跟,形成了不同于印度也不同于中原的地域性很强的佛教流派——藏传佛教。
藏族文化源头的《甘珠尔》,是总汇藏民族本土文化知识的百科全书,至今仍对西藏人民的信仰和生产、生活发挥着不可或缺的作用。它是青藏高原雍仲苯教的文献经典总结 ,作为以文本形式存在的文献记录,苯教《甘珠尔》相当于古象雄时期藏地的全景式百科全书。苯教《甘珠尔》是藏族一切历史、宗教和文化的滥觞与源头,是研究藏族古代文明的极其珍贵的资料,是任何藏文化研究者都无法绕过的一块重要领域。
现今藏地的很多习俗的根源都与苯教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藏艺三绝之首的酥油花,正是由苯教佛祖敦巴辛饶创始,发明的。还有我们熟知的一些仪式,例如:转经、转山、转湖、挂风马旗、堆放玛尼石、煨桑等等,这些专属于藏民的独特祈福方式,都是从苯教沿袭而来。甚至一些婚丧嫁娶的仪式,以及藏医治病的方式,都遗留着苯教的传统。
苯教,是历经几千年的古老本土宗教。佛教传入藏地以前那悠远的历史文化,渐渐被隐没在藏传佛教的浩大疆域里。但是,正如约翰、文森特(美国弗吉尼亚大学西藏研究中心研究员)所言:“象雄文明(核心是苯教)是西藏文明的一部分。西藏文明是最后一个古老文明。其它的古老文明在很久很久以前就消失了。西藏文明可以和世界上任何一个其它文明相媲美。它是遥远时空的影子和回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