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文化与旅游是天然的孪生兄弟或姊妹,旅游是灵,文化是魂。离开旅游的文化,没有血肉;离开文化的旅游,没有骨梁。
所有的胜景,皆有文化在最深处支撑。
作为传承文化核心形式之一的文学作品,更是在几乎所有的旅游中大放异彩,其灿烂与深刻,居于金字塔的顶尖。《岳阳楼记》之于岳阳楼,《登高》之于泰山,《枫桥夜泊》之于姑苏寺……可见一篇经典的文章足以成就一处巅峰的景观。
低端的旅游,看山看水;中端的旅游,观人观物;高端的旅游,品文品史。没有高端的文化尤其是亮眼的文学推介,旅游氛围与影响即便物质到极点,也很难做大做强。
千年古都西安,纵然名胜古迹数不胜数,前些年却一直不蕴不火,直到大唐不夜城的出现,将所有物化的历史文化的集聚与井喷出来,才一下子火爆至一票难求。
火爆是表像,所有闲人俗人雅人不同的文化追忆与向往是内核。
2.
“旅游”二字,其实要先分后合,才能真正知其风貌,识其神髓。旅,是来,是往,是由此及彼的空间移动;游,是玩,是耍,是由形到神的心灵体验。无论旅还是游,都是个性化、具象化与扁平化的。合二为一,才开创了一个领域。
《徐霞客游记》深刻的诠释了旅游的空间架构与文化内核。本来是旧时文人落拓之余借助山水的一种行为释放,本质上和如今的自驾游差不多。却因为徐霞客的细心观察与辛勤记录,不小心成就了中国古代文学史上最巅峰的旅游作品。他本人亦无心插柳柳成荫的从一名普通驴党成为星光闪耀独树一帜的文化名人,成为古往今来舍我其谁的旅游大伽。
和他相比,更青出于蓝的是意大利人马可波罗,他是当之无愧古今中外最富盛名的跨囯驴党。其所做的事其实和徐霞客没啥两样,也就是游山玩水。然而,他之游山玩水却是跨海漂洋,是典型的囯际旅行。他之旅,行得比徐霞客更远,自然游得也更多。同为游记,《马可波罗游记》的地位尤其是文化地位与政治地位一下子便摞下《徐霞客游记》好远好远。
于是,在中国人心中,徐霞客不得不退居老二,做国内第一驴党。至于天下第一驴党这顶桂冠,马可波罗戴之无愧。
徐霞客输在“旅”字上。
3.
旅游也深刻的影响着文化。“金麟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文学,一旦融入山水,霎那间就天香国色,让你怦然心动。
很多地方,不是缺风景,而是缺文化;很多文人,不是缺风骨,而是缺山水。没有文化的风景势必浅薄;没有山水的风骨一定苍白。所以,天下文人大都爱在山水间找感觉,旧式文人尤其如此。
忽然记起,民国时代的才子佳人们不知在九州方圆葬下了多少红尘与落寞,也因此骗取了不知多少眼泪与崇拜。固然她们的才情倾国倾城,沾染了才情的山水才是真正颠倒众生的永恒。
像戴望舒在《雨巷》里温婉的述说:“丁香一样的颜色,丁香一样的芬芳,丁香一样的忧伤……”读者们恍惚看到,从一条古旧的小巷,远远的,一个结着丁香愁怨的姑娘,撑着一把古朴的油纸伞,朝着你的世界,古典的走过来。这,是一场深深埋在所有男人梦里的偶遇。
这样的旅游,哪里还需要花里胡俏的广告词,是真正的青花瓷;这样的文化,哪里还需要自我吹嘘的温柔乡,是真正的七里香。
“湿透众生”,我杜撰了这个词,为天下活在山水里的文化。